自与叶大夫相识以来,越是了解他,就越发现他平日里虽不显山露水,但实际见多识广,对于这一点,王氏无不羡慕:“叶大夫能够如此随性,恐怕是去过不少地方吧?”
叶大夫腼腆一笑:“哪里哪里,年少时倒是不时走南闯北,现在这个年纪,走不动喽~”
“你岁数也不大呀,现在又在京城安定了下来,没有考虑成个家吗?”王氏问道,眼里闪着不明的光。
叶大夫有些害羞,摸摸额头的皱纹说道:“老都老了,还成什么家呀。我一个人习惯了,再说,现在我不是有柔儿吗,说句大言不惭的话,我心里拿她当自己的女儿一样,已经很知足了。如今我唯一的愿望就是她一生平安顺遂。”
听他这样说,王氏刚刚坐直的身子要软软地向后靠了回去,不爱听什么叶大夫却偏偏要说什么,王氏有些不悦,恹恹地道:“那你可要看好她了。她若是嫁给太子,以后的日子恐怕都不会太平。”
王氏虽对温墨柔有敌意,但这话说的也是事实。看看上一世温墨怜的遭遇,就知道这太子妃并不是什么安稳的差事。叶大夫自然也想过这个问题,提到这里,他忽握紧拳头,同宣告誓言一般,神情严肃地说道:“我虽只是个大夫,也没什么本事,但是师父的后人,我便是拼了命也会护她周全。管他是什么人,谁若害柔儿,老朽定不会放过他。”
温墨柔和王氏的纠葛,他略知一二,本着医者仁心的本分,他尽心为王氏治疗,但出于对温墨柔的关心,他同样也提防着王氏,刚刚那一番话,也算是对王氏的旁敲侧击。
原本推心置腹的气氛一时间荡然无存,王氏的脸色变得不大好,不愿再开口。叶大夫开好药方,便匆匆离开了。
他走以后,王氏思虑了一个晚上,尽管她的理智一再告诉自己,只有这么做才能一劳永逸,可最终到了天亮,她还是决定取消计划。她派心腹去柳府通知柳夫人和她的管家,同时还把准备好的催情药扔进了茅厕。
计划本已取消了,可到了十五那日,温墨柔还是碰到了山匪,而那天之后,柳府知情的人也都避而不见。王氏便是再笨,也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让她不懂的是,明明只是自家的宅斗,柳夫人为什么要处心积虑地参与进来呢?这件事情柳尚书又是否知情?
她无人可商量,也不知如何应对,只好先闷在心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等风头过去了再说。
没有了前世的那翻波折,年后的一个黄道吉日,太子和温墨柔顺利地举行了正式的定亲礼。
这一回,上门道贺的人更是络绎不绝。为了避开客人,这两天温家的女儿整日都待在自己的小院子里,轻易不到前厅来走动。
温墨怜也不知这是在床上躺了第几天了,一早看着窗外久违的大太阳,她忽然一股冲动,从抽屉中找出那把钥匙,坐着马车晃晃悠悠上了天龙寺。
打开院门的一瞬间,她有些恍惚,除了多一些灰尘,院中的陈设没有任何的变化,仿佛这屋子的主人从没有离开过一样。
遵从白先生的习惯,温墨怜让下人们候在门外,自己一人走了进去。
到了屋内,她才发现异样。白先生的书房里,信件和纸张凌乱地摆放在书桌上,架子上的书籍也都歪东倒西的。看来,梁戊峰已经偷偷派人来查探过了。温墨怜随手翻了翻,全都是白先生的一点随笔,想来重要的信息他应都随身带走了。
温墨怜悠悠荡荡地又来到了花房,一开门,她顿时傻眼。所有的盆栽都连根拔起,连泥土都捻得稀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