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九清看她并没有要起床的意思,一把掀开她的被子,冷意灌入。
宜戋暴躁着起床,顺了顺炸毛的头发。
“知道了,给你红酒嘛!去阳台等我。”
沐九清微眯着眼,躺在躺椅上,沐浴着冬日的暖阳。
宜戋拎着一瓶红酒和两个高脚杯过来。
“你一过来,我的酒又得少。”
沐九清看着猩红的液体顺着杯壁流入,“你这瓶酒也没剩多少吧?”
被揭穿的宜戋感到有点尴尬。
“有的喝就不错了,挑什么挑?”
沐九清对她的随性生活有点无奈。
姑侄俩就这样躺在躺椅上,吹着凉风,惬意地喝着红酒。
突然,沐九清打破了这个美好的境界。
“姑姑,你今年都四十多了。你当真不结婚?不生子了吗?你打算孤独一生吗?”
宜戋顿了一下,苦笑。
“九清,你知道我最难过的是什么吗?”
宜戋喝了口酒,猩红的液体顺着她的嘴角流下,像是鲜血。
“那天是很风平浪静的,我像往常一样在医院上班,突然就收到消息说他的遗体运回国了。那一刻,我整个人是懵掉的,电话那头还在不断的说话。我慌忙冲出病房,开车去机场。我就只看到那个覆有国旗的棺材,我发疯的去掀开棺盖,看到了那个面目全非而又熟悉的人。”
宜戋说着说着哽往了声音。
“可……可……可就算他化成灰,我都认识他。我知道是他,但我就是不愿意相信!”
沐九清拿纸擦试掉她脸上的泪水。
“他下葬那天,我在墓园里抱着他的骨灰盒,不要任何人碰。可当他们抢过他时,我看着他们钉住棺,埋土。我崩溃了,我的信仰不见了。”
沐九清强忍的泪水也落了下来,“姑姑……”
宜戋继续说着,“他下葬后,我仍不信!可啊……就在一个傍晚,我煮饭烫到手,打电话跟他诉苦,提示音说他关机了!这一次,我不得不信了。我真正从心底接受“他不在了的”这个噩耗,我以为我会哭,会闹,会喝酒。但我都没有,我只是很安静地坐在客厅里,关着灯等他到天亮。我知道我在等一个不归人,可我就是想等等,再等等,想等他回来!”
“姑姑,他真的回不了。你等再多,也是徒废。”
“你还年轻,等你长大就明白了。你心里啊,一旦住了一个长期住户,你就再也爱不了其他人!”
“可你也不能活的……那么消耗自己啊。”
“九清,我老了我不在乎了。那小子是个好归宿,你千万别像我那样重蹈覆辙,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嘀……”
林聿莫下车在楼下用手电照了上来。
“回家吧!来接你了。”
“姑姑,你保重。我回家了。”
一下去,林聿莫就把羽绒服披到她肩上,打开副驾门,扶她坐上去。
然后驱车离开。
宜戋羡慕地看着他们远离,曾经也有一个人这样悉心呵护她,包容她的小脾气。
泪珠从她的眼里落下,砸在手背上。
“苏锵浰我想你了,好想好想!”
“林聿莫,阿姨没说什么吧?”
“说了。”
沐九清心里咯噔了一下,“说什么了?”
“骂了我一顿,说我没能力娶老婆。”
沐九清被他逗笑,“我的心在你那,所以不要怕!”
“那明年你生日时,我们结婚。”
“好!”
沐九清在昏黄的灯光下,眷恋看着他立体的侧脸。
如果杀了沐亇,她就要失去他!
可不杀了沐亇,她就对不起宜秀禾!
拿起刀,就爱不了他!
放下刀,就报不了仇!
沐九清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就这样平静而又幸福地倒数着。
直到圣诞节那天,他们迎来了情侣间的第一次争吵!
沐九清换上小短裙,准备偷偷出门!
却被林聿莫逮了个正着。
“去哪?”
沐九清稳住气息,“我去接囤囤!”
林聿莫嗤笑一声,“接狗需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吗?”
沐九清最听不得他阴阳怪气的语气,气哄哄跟他摊牌。
“你说话能不能别那么讽刺?我去玩。”
“不可以去!”
沐九清的火气顿时上来了。
“你又不是我的监护人,凭什么管我?而且我又不是去杀人放火。”
林聿莫的声音沉了下来,“就是不可以去!”
“我偏要去!”
沐九清作势走向门,却被快步走来的林聿莫抱起来扛在肩上。
“林聿莫,你放开我!”
沐九清不断地挣扎着,林聿莫的手臂也搂紧了她些许。
林聿莫狠狠把她摔下床,身体蹲在她上面。
“你要是敢出去,我现在就让你哭!”
沐九清被迫服于资本主义,“不去了!”
林聿莫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在家乖乖等我!”
沐九清听到了他关门的声音,跑去阳台。
看着他的车离开自己的视线,连忙换上长筒靴,背上小挎包,出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