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宽阔的中心路上偶有车辆驶过,微寒的秋风给零星的落叶抹上一层白露,D市中心路两侧,微寒的墙头青石板上,人类发现高级铭文的大字报在颤栗着蜷缩着。
这一份喜报在昨夜已经成了丧报,封面人物全死于精灵族的刺杀。
对沈墨来说,这都是无用至极的消息。
落寞、释然还有一丝轻松,沈墨走在铭文学院主楼通往校门的路上,学费每月五千元,每年就是六万,而他的家庭每月的收入只有不足两千元。
“沈墨?”
闻声,沈墨抬起头,远远见到了穿一身校服款式的连衣裙的少女。白色短袜,黑色皮鞋,深蓝色短连衣裙后面,披肩长发随着脚步微微摆动。
她大大的眼睛带着疑惑,瞳仁里面映着一位身高一米八五的帅气青年,她的眼神中隐忍着莫名的情愫。
女孩是高中坐在沈墨座位后的同学兼好朋友房偲偲,这个女孩家境与沈墨相仿,因此沈墨与她很谈得来。因着她也希望考上铭文学院,沈墨经常为她解答铭文知识和文化课问题,功夫不负有心人,房偲偲考试分数成功冲破了D市铭文学院的录取分数线。
“偲偲,报道来了?”沈墨问道。
“我昨天就来了,刚刚出去复印证件。沈墨,你分在哪个班了?”房偲偲走到近前,与沈墨保持了一臂多点的距离站定,微微仰头,看着沈墨。
沈墨觉得相比高中时候,两人站立的相对位置略远了一些,但也许是心理错觉。
“呵呵,不读了。”沈墨摇了摇头。
房偲偲张嘴欲言又止,表情挣扎了一下,重归于探寻的目光。
沈墨知道她想说助学金的事情,也知道名额很少,每年级只有一个免学费的名额,房偲偲想留给自己用,无可厚非。
沉默了几秒,房偲偲试探地小声向沈墨询问:“因为可心的病?”
沈墨点了点头。
他是沈家的养子,有着跟养父养母完全不同的俊秀面孔,身材也高大很多。养父养母在他四岁那年终于有了亲生女儿沈可心,但他们并没有因此恶待沈墨,相反,怕沈墨认为被冷落,养父养母全力的工作,给沈墨提供所有他需要的,这让幼小的他将感激揣在心里。好景不长,那年他十二岁,沈可心上学第一次体检时,突然被告知有先天性心脏病,巨额的医疗费让这个家一下子坠落到了深深谷底,对未来的憧憬摔得粉碎。
沈墨想读完初中就不再读书,省下钱给妹妹治病,然而倔强和坚持的结果,是被养父狠揍了一顿,养父含着泪说的话如今仍在耳畔:“给老子好好读书,现在的你要去当奴隶么!”
养父做了一辈子苦工,他不愿后辈重蹈他的覆辙,苦工的人生,没有希望。他的亲生女儿,沈可心的病就一直耽搁着。每日吃着便宜的汤药苦熬,沈墨看着母亲喂妹妹汤药,那股苦涩不在可心的喉间,而是倾倒在沈墨的心头。
成年之后,沈墨真实的领悟到了这个家给他的爱是多么深刻,那是用尽全力赐予他的美好未来,为他付出的,是这个家所拥有的一切。
“这次的药不苦吧?”
沈墨记得,可心每次都这样问。
养母每次都吻一下可心的额头,骗她说:“乖,大口喝就不苦,喝完了还有糖吃。”
为了便宜一点,这味药没加甘草,每每此时,沈墨都不得不夺门而逃,那浓浓的药味绕了灵魂,苦不堪言。如今,看着这份价格高的离谱的铭文学院报道证,沈墨有种释然,每年六万元,终于可以作为再次倔强的理由。可心已经十四岁了,这种越早手术越好的病,绝不能耽搁。
面对房偲偲遗憾的神色,沈墨释然一笑道:“好好学习,你们家也不容易。”
“我会的。”
房偲偲领会了那份决意,知道沈墨已经放弃,她眼中闪过了一丝失望,微微低头掩饰住了悲哀。
三年的相伴,隐隐约约的恋慕,终要被学院的围墙无情撕碎。
二人挥手作别,擦肩而过,鼻翼飘来的,是房偲偲的发香,沈墨深深吸了口气,算作纪念。
蓦地,身后远远地传来房偲偲的声音:“你也要努力!”
沈墨心中暖了几分,回头道:“那是当然!”
留给沈墨的是一个熟悉的倩影,房偲偲已经大步的跑远。
秋风清冷而甘冽,如一碗美酒,树上的叶子偶有深红或金黄,给深绿的初秋带来了成熟的发卡,门口白杨树林哗啦啦的清唱,如诗如歌。
“呼,终于找到一个半精灵。”一个如梦境中的喘息在沈墨的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