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人都走了个干净,我这边才跳下位子,从侧边的回廊进到院子里。
还没走几步,就看见几个侍卫守着的一间小屋。
我上前推门,果然没人拦我,想必珈兰走之前都吩咐好了,如此,我便畅通无阻了。
那屋子极其简陋,开了门就是一个光秃秃的实木桌子,凳子都没几个,再往左看就是一个单薄的木板床了。
那梁庭正坐在上方,一双杏眼盯着我。
我也回看了她一眼,又把门严丝合缝的关好了,袖子一飞,镀上一层结界,外面的便再也听不见里面的声音了。
我也没上前,就坐在了桌子前那为数不多的凳子上。
“我没看错,姑娘果真与旁人不同。”
梁庭的声音不似刚刚那样沙哑难听,反而是江南的温润细语。
“你要单独见我,是为何?”
梁庭本端得好好的,可听我询问开来,眼眸迅速泛了红,那大颗的泪珠就顺着她的脸颊滚落了下来,还带下了脸上的粉脂,几行印子在面上尤为清晰。
几乎是连滚带爬,从床上跪着下来了,一步一挪到了我脚边上,她原是生得极好,又带着文雅的气息,是那娇花一朵,可生此变故,尸身腐烂可灵魂尤在,也是一种痛苦吧。
她仰着脸,手小心地抓着我的裙边,声音带了婉转哀鸣:“求姑娘救救江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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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夜露重,打湿了衣衫,空荡荡的街道上远远的回荡着打更人的回声,道路上一女子默默地走着。
我这是在哪?秦郎呢?彼时我们还在一起,约好了要去澄湖划船赏月。
风吹乱了我的发,身上满是血迹,腹部有着一个伤口,长一寸伤口外翻,血已凝固,狰狞不已,但我却丝毫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疼痛,发生了什么!
生为梁家儿女,生来就从不遂人愿,本只有小女儿情怀,只想侍弄侍弄花草、钻研女红,可父亲却逼着我成为那空有虚名的女公子,本以为自己这一生就会这样平淡、不由己的过下去,可我却万万没想到一颗心在那次相见便荡入了春湖。
那是我第一次见他,春日的花开的很艳,阵阵花香透过高高的围墙从花圃飘来。赏花的我就这样猝不及防的遇见了他,乌发玉冠,一双桃花眼好像能勾住任何人的魂魄。
其实我知道秦伯有意让我嫁入他家,那段时日时常领着他来府上拜见,我随没明着表露出自己的欢喜,但那紧张的不住揉搓自己衣摆的双手却透露了我的真心。
回过神,一抬头,我便看见了秦府门前的那两头石狮子,清冷的大门紧闭,紧走了几步上前扣响了门前的大铜环,咚咚的敲门声回响。
“吱呀“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隙,透过缝隙可以看到管家的脸,那张脸竟然在见到我那瞬间变得苍白,瞳孔放大惊恐万状。
“管家,你怎么了,是我啊,刚才我好像是与你们走散了。“话落,管家听见我的话非但没有打开大门,反而“嘭”得一声关上了门。
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这样,我无助地顺着门坐下,用双臂将自己揽住,不知道此刻我该何去何从,夜还很长。
离开秦府,想了很多,也许管家叔叔没有看清自己的脸,还是秦氏家中出了什么事?
我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了,赶着路往家里去吧。可恍惚间又想起自己这几日是在沈府借宿,若是提前回了家,父亲看到定然会大发雷霆。
我低了头,又瞥到自己满身是血,心下顿生无助、恐惧,抬眼看不远处又一家客栈,便循着光亮过去。
这时,站在客栈门口的我又踌躇了,摸了摸身上的血衣,肚子上的伤口还暴露在外面,我这个样子进店肯定会被赶出来的,怎么办?
正在我不知所措之际,头顶上传来声音:“我观察你很久了。”
回过头,逆着光向上看去,二楼的客房一扇窗开着,看不清人影,烁烁的灯光倒是晃得人睁不开眼,只见一物从窗口被抛下,下意识躲避,等眼睛适应后方才看清是一件袍子。
捡起,向上望去,想要努力看清到底是何人时,那清冷的声音又一次响起:“穿上它,进来。”看了看手中的袍子,闻了闻,不同于秦郎的笔墨香反而是青草淡淡的气味。
看来此刻要进店也就只有这个方法了。用衣袍包裹住身体,低着头急匆匆的路过前台。
上了二楼我才松了一口气。寻着记忆,找着房间,可显然我是找不到了。挨着门,透过薄薄的纱窗,想要看看屋里的情况。可还没等我弯下腰门就开了,一股力将我拖进了屋中。
天旋地转之后我就处在了屋中,等清醒过来后才看清一个男人坐在桌前,悠闲地喝着酒。
我踌躇着是开口不开口,但还没等我想明白他却先说了话:“你没觉得自己有些奇怪吗。”
他的话好似别有深意,我警惕的回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