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婧低下头不做回答,脸色明显差了许多。
金小小紧张极了,她没有料到夏黎会这么快把采访方向往感情纠葛上靠拢,按照原计划她们还要让杜婧放松下来才开始诱导她讲述一下感情方面的问题。金小小抿着嘴,紧张地看着两人。
夏黎也没有继续说话,她和杜婧就这么僵持着。情况已经了然于心,这次举报只是杜婧发泄的一个方式,她就是希望能够让柳信达对她的伤害得到应有的惩罚。只不过在这场伤害里有多少属于杜婧的伤痛,又有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夏黎希望挖掘的信息再深一点、更深一点。
房间陷入了看不到尽头的沉默,正当金小小想找个话题转换一下关注点时,杜婧开口了:“你们应该看出来了,我是对柳信达不满才来举报他的。我没有证据证明他偷税漏税,但数据和账目都是真的。如果警察去查,肯定会有痕迹。”
杜婧整个人很松弛地向后倒进沙发里,她烫成波浪的齐肩长发微微遮住她的左脸,岁月给了她很多的从容也有很多的无奈。
夏黎沉默着,认真地看着杜婧的眼睛。杜婧实在受不了夏黎审视的眼神,低头说:“我父母早逝。我大学毕业在一个事务所里工作了,因为一次工作机会认识了柳信达,他大我十三岁,但是真的很会照顾人。认识三个月我们就在一起了,孩子是意外怀孕有的,柳信达让我打掉,可孩子是我唯一的亲人我舍不得。”
杜婧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眼神呆呆地看着茶几上水杯,仿佛往事在她面前投影:“柳信达说会跟我结婚,但是那个时候他要成立分公司确实没时间,而且他的家人都根本不知道我。等孩子月份大了柳信达也没提结婚的事,我就开始慌了,”她抬头看向夏黎,“你知道吗,人越是慌乱越是想抓住什么东西,就像溺水时双手不由自主乱抓耗费了体力。”杜婧的嘴角拉扯出一个苦笑,“我就是那个溺水者。我抓住的是那些账目。在那之前我一直相信柳信达是因为要成立分公司所以账目很混乱,但就在我不再信任他的那一刻,一切都明了了。”
夏黎干脆合上了笔记本:“为什么又等了这么久?你明明当初就可以举报他。”
“他答应会担负起一个父亲的责任,对应地,我和他不再有任何瓜葛。说到底,我还是要靠他的钱才能照顾孩子。但现在我孩子得了白血病,我要他配型,他根本联系不上。”即便再克制,杜婧此时的眼泪也如同决堤一般,她把脸埋进手心,肩膀颤抖着。金小小赶紧把纸巾递给她:“那孩子这样带出来没事吗?”
“跟医生说过了,采访完就带她回去。”孩子是杜婧的软肋。
事情有了极大的变化,夏黎和小小这次的采访只能作罢,夏黎放下手里的笔记本和笔,看着杜婧红肿的眼:“对不起,由于您讲述的事件发生过程与您当初提交的材料不符,我们这一次的采访只能先告一段落了,下一次采访就选医院的咖啡厅或者休息区好了。”杜婧点头。
夏黎和金小小马上收拾了东西离开,以便尽快让杜婧和孩子回医院。出了房间门,金小小就去按电梯,电梯门开时夏黎还在房间门口在跟杜婧说些什么,她刚要喊夏黎,就见夏黎跟杜婧告别朝这边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