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音醒来的时候,发现她躺在浮舟宫那条密道的出口处。
正是他们当时打算循着出口进去的那片森林。
她的旁边躺着萧容与和木瑶,俩人眼睛紧闭,仍在睡梦中。
无音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她感觉很困,非常非常的困,仿佛被强行从极深的睡眠中摇醒,整个脑子里一团浆糊,眼皮仿佛随时会在下一秒再自己阖上。她坐起来,以使自己能够清醒一些,然后开始努力回忆。
她做了一个梦,很长很长,她在梦里,一开始沿着一条河一直走,走得很累,后来……
她想起来她看见了一片幻漓花,生长在镜海里,不,应该说是覆盖了整片镜海,团团簇簇、婀娜摇曳,形成一整片红色的花海,无边无际。这花海倒映在天上那面同样无边无际的镜子里,使人感觉自己好像被无数的幻漓花包围,头上脚下,全是鲜红欲滴的花。
她站在花海里,身体与没有实物的花朵重叠,然后赏花。
赏着赏着,这些花忽然燃烧了起来,嚣张的火焰即将吞食她,一阵天摇地晃,她醒了。
幻漓花真的长在了镜海里。她选择了睡觉,看来是对的,睡眠这个行为使得幻漓花绽放,又把他们送出了镜海。
那在看到幻漓花开之前呢?
就像你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一切都那么清晰真实,你觉得你记得清清楚楚,但是等你醒来,却模模糊糊,很难再想起梦境的内容。
无音此刻就是这样的状态。
她现在能确定的是,在梦里,她沿着那条河走,看见了木瑶的过去。古籍记载镜海掌管了时间,或许当人离开镜海时,都会看见一段时光。她看见了木瑶的过去时光,而萧容与和木瑶,现在仍旧睡着,说不定也正在梦里看着别人的过去、现在、抑或未来的时光。
她啧了一声,锤了锤自己的脑袋,努力去回忆。记忆渐渐勾勒出了一些片段,然后片段逐渐连接,无音想起来了木瑶和萧袭安、以及她的父亲绪承宗的事。
她想起父亲当时信誓旦旦地说着要永远对木瑶好,她相信那是他的肺腑之言。
她也能大概想象出,当她被送到绪府时,绪承宗的脸色会有多难看。她其实从祖母那里听说过,在父亲和木瑶成婚、诞下绪珠,并和和美美恩恩爱爱地过了一年后,他们夫妻一起外出夜猎,遇到了当地其他的修士。
当时他们捕猎的妖兽是一只发情的七尾狐,被狐狸的喷液溅到,人会中情毒。
唯有与其他同样中了情毒的人行鱼水之欢,才可解毒,否则会在一个时辰内毒发身亡。
恰恰不巧,绪承宗同一位女修都被喷溅到了毒液,中了情毒。那七尾狐已逃逸,众人追查了许久,也未能再发现它的踪迹。眼看一个时辰的期限快到,最后木瑶让他们解毒了。
但谁也没想到,竟就这样有了无音。
或许是厌倦了安分守己的日子,或许是心里那根刺终于随着无音的到来变成了无法无视的钉子,或许是早就看上了哪位美男想要收他进来,或许后悔了当初只此一人的约定,或许因着其他的什么事情记恨了绪承宗,总之,木瑶在她到来之后重新开始了靡靡放纵的生活,且让绪承宗哑口无言、难以反驳。
无音又回忆起了萧卿卿。
她猛地站了起来。
这一站,无音才注意到萧容与和木瑶也已经醒了过来,同她一样处于蒙圈的状态,正眯着眼睛在回忆自己的梦境。无音道:“醒了?我们现在就去青云宫吧。”
“我梦见了蓝泱……”木瑶支撑着脑袋,道,“还看见了萧袭安的小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