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咬牙关努力不让她看出丁点异样,却还是在转身揭开美人榻前那一方竹帘时被她轻轻唤住。
回身,是他做梦都无法触及到的绝美笑颜。
“那个荷包,你当真丢了?”
她轻挑了眉梢,一副俏皮的模样,反倒让病态难掩的面容愈发惹人怜惜,却未及他应声便已背转过身去,微颔了首,语声婉转清扬。
“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好好歇息歇息的,我们明日再见!”
帘外风吹如鼓,阵阵敲击着两颗本就不复平静的心。
待身后那道气息尽数消失无踪,江灵栀笑得明媚的眼眸瞬间陨落星辰。卷翘的睫毛犹如蝶翼轻轻颤动着低垂下去,抬手抚过被清穆无意之间抓握过的指尖,她嘴角涌现出一抹歉然的苦笑:对不住了,清穆!
琉璃风灯昏暗的烛光似乎跳跃了两下,她微仰了头,紧紧盯着垂直在灯座下方的一缕石榴红丝绦,久久未动,只有心底里不住对清穆说着抱歉:
芊芊师姐曾经说过,这世上没有哪个男子能扛得过美人的温柔攻势。你身份特殊,我既允你伴我左右,便会使尽浑身解数不让你有丁点生二心的机会。如此,我眼下能想到的最快的办法便是得你真心。若为此将你囿困于情,我也只能说声对你不起。今生的债,来世必偿!
月影蒙蒙沌沌,被风吹落一地枯叶的梧桐树枝桠上掠过一道黑影,好似鬼魅一般终落于海棠花后假山之间那一方凉亭上。
屈膝坐在亭子顶上,清穆垂首瞧了眼手上的面具,抬手间抚上心口的位置,凝了眸怔怔眺望着被竹帘碧纱严严实实挡住的窗橱。
忽地禁不住闷哼一声,腹中是一次比一次强烈的痛楚,事到如今,他已隐隐猜到了根源,却还是固执地不愿承认,承认他从一开始就已经在某个人身上丢了心神。这么容易这么心生期待。
将扣在心口的指尖缓缓移到鼻头,似有挥之不去的清香萦绕其中。
他与姑娘指掌相合了,这算不算得“肌肤之气”?
没了面具的遮挡,脸颊上的红晕浓得竟连狂劲的秋风也吹不散半分。
腹中的绞痛似有星星点点的移动,向着心脏跳动的地方如小蚁攀爬,转移着阵地。
清穆微闭的双眸疏忽睁开,如梦初醒般地自眼底划过几许晦暗不明的情绪,再度垂首间,阴森恶寒的黑铁面具已然重新覆于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