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渺晴空,荡开层层光晕,长街之上伞影攒动。
沿车道避开集市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终于到了江府门前。
飞絮和盈袖搀扶着江灵栀下了马车,江尧夫妇正稍回了身并肩等着她们。
江灵栀眉眼含笑款款走近,轻挽了父亲,与母亲一道迈步登上石阶。
将入大门,忽然从影壁后蹿出一个人来。
没防备的江夫人唬了一跳,下意识地退后两步躲在江尧身后,探出半个身子,捂了心口瞪向来人。
江灵溪见母亲脸色有些苍白,知道她真被自己吓得不轻,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勺轻轻吐了小舌,却不等母亲说话又转头冲向姐姐,抱了她的胳膊就不撒手。
“姐姐……姐姐……你今日怎么回来得这般迟,我都从天亮快要等到天黑了才盼着你?”
江夫人一手轻触上江尧袖边,一手拿帕子在耳边轻轻晃着消解暑气,看江灵溪说的一脸认真,竟真的微缩了脖子越过府檐仰了头去瞧天色。
很好。
碧空万里,澄澈无暇,与之相亲相爱的飘飘白云也早被毒辣的太阳炙烤的消散于无形。
这光景,分明连申时都未到!
“哎哟,姑娘哟,您可算回来了!”
江夫人还未回过劲儿来,府门里凭空又兀的乍起一声。
随着声音出现在几人面前的是一个年约三十来岁容貌姣好的妇人。
上身着了碧水菊纹轻烟小裳,下穿一袭及了脚面的月白百褶撒花裙,堪堪露出一双水蓝桃花贴面的绣鞋边。
通身打扮简单清凉又素雅端庄,淡去了脸上几分妩媚,更显亲易近人。
正是江府管家文思真的妻子名唤岳真。
“真娘几日不见倒不想我,只跟那没良心的臭小子一样满心惦记着我闺女,真真让人难过。”
江夫人佯装失落地拽了江尧的衣袖,可怜巴巴眨着双眼,一脸委屈。
“老爷您看看,我这可是失宠了?”
两句话说的众人皆笑出了声,江夫人还只管可怜巴巴望着自家夫君,一副试图讨得安慰的模样惹得江尧无奈摇头,眼中却是数不尽的温柔缱绻。
江灵栀好像忽然间就清楚了自家弟弟身为一个男孩竟比女孩家还会撒娇的原因,不禁指掩唇边暗自窃笑。
“夫人这您可真是冤枉我了。”
岳真笑说着话,歪着脖瞧了江灵溪。
见他终于想起什么似的一脸做贼心虚偷偷从眼角注意江夫人,她莲步轻移靠近过去,揽了江灵溪肩头,重又看向江夫人。
“自您去了周府照顾咱家大姑娘,我与小少爷哪一日不念叨您几遍?只盼着咱家大姑娘快快好起来,咱们一家子也都能放下心。”
文思真原是因着报恩之心留在江尧身边帮他打理江府内务,这么多年尽忠职守,着实为江尧省了不少心力。
江尧一来因着他为江府尽心尽力,二来也是因为本就与他有知交之谊。
是以,他特令府中上下一干人等绝不能对文氏夫妻不敬,且一应吃穿用度皆与主子等同。
故此,岳真在江家众人面前从不自称奴婢,与江家父女亲厚之情倒比之宗族亲戚更像一家。
“我才听我家那口子说早上周府派人来知会,说什么大姑娘醒了?我们也不知道情况,可悬了一天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