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置雅致的客房内雕花金漆柱红木拔步床罩着竹青色床幔,垂下的幔布被床头的莲花铜勾朝两边拢住,露出半椅着石青金钱蟒引枕的翠薇她脸色是久病之中的苍白眉宇间有几分倦色眼皮耷拉着没什么精神。
紫薇坐在床边的一条鼓凳上她垂眸搅着手里端着的汤药,青花瓷瓢轻轻拂过,荡开一圈圈纹路。
床头的凭几上放着一炉安神香,香烟缭绕,空气安静得出奇。
紫薇舀了一瓢汤药递过去,翠薇默默喝掉邱秋进来便瞧见这幅安详美好的画面。
翠薇见着邱秋便要起身见礼,邱秋忙抬手止住,“你身子还未好,不必多礼。”
翠薇坐了回去紫薇也起身见礼道:“小姐。”
邱秋轻点了一下头,让柑橘搬了一条鼓凳坐到她身畔问:“翠薇,你觉得如何?”
翠薇虚弱的笑了笑:“多谢小姐记挂,暂且无碍。”
邱秋闻言,心里松了一些随即又皱眉道:“你这身毒是怎么一回事?好几个大夫都没看出所以然来。”
翠薇沉默片刻方缓缓道:“我不知道这毒很诡异不动用元力便没什么事,一动用元力便瞬间攻入心脉,剧痛难忍气血翻涌。”
邱秋一怔,这般形容很是耳熟,她记得江上智中的毒也是不能动用元力,不知两者可有联系,但江上智的毒多半与南寻殷有关,翠薇虽是叛逃之人,也绝不够让南寻殷出手。
这便有些怪异了。
“翠薇,你这毒是如何中的?”
翠薇还未搭话,紫薇先冷哼一声:“若非为了救夜千凌,她又怎会中这毒。”
邱秋知晓夜千凌与翠薇的纠葛,不好多说,只摸着下巴道:“是以,这毒应是下给夜千凌的?”
翠薇轻摇了一下头,苦笑道:“并非如此,那帮下毒的黑衣人行事很诡异,他们好似在特意搜寻落单的武者,并不看身份,我与夜千凌也是因缘巧合被他们盯上,”她说道此处,抬眸去看紫薇,情真意切道:“那日多亏你相救,若不然我与他可能要丧身在此。”
紫薇轻哼一声,淡淡道:“早知他会如此对你,我当时就该杀了他。”
翠薇眼眸一黯,垂下头颅,沉默不语。
见她这幅没出息的模样,紫薇心里的无名火一下冒了三丈高,“事到如今,你还对他念念不忘么?我说过多少次了,莫要和玄宗之人纠缠,你偏不听,你可知那些玄宗弟子如何称呼我们?魔门妖女!对着我们这样的妖女,他不一剑杀了便是好的,你还奢求他对你动感情,你脑子是练剑练坏了么?”
翠薇苦涩道:“紫薇,你别生气,是我识人不清,如今我也没几日可活得了,也算自作自受。”
紫薇的火一下熄灭了,她静默片刻,上前搂住翠薇,头靠在她脖颈处,沉沉的说:“别胡说,我一定会救你的,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还有夜千凌,我也一定会杀了他。”
翠薇眸光微动,深处流淌着淡淡的哀伤,她想告诉她,没用的,她不但中了毒,还失了剑心,从此以后,她再也拔不出剑来,她的剑道道途已毁,便是回了圣门也是个一无是处的废人,圣门又如何能允许一个没用的废人活下去?何况她这样的叛徒。
但瞧着紫薇见她醒来喜极的模样,还有脸上那掩藏不住的倦色,她猜她一定在塌前守了许久,那些话便忍不住噎了下去。
她已经让她的姐姐,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伤心得太久了,如今,只想让她开心。便是将那些不能说的苦全部噎下去,也不忍让她再为她的事忧心。
邱秋却注意到翠薇所说下毒的黑衣人行事诡异,好似在特意搜寻落单的武者,这便有些怪异了。起先,她本以为这毒是下给夜千凌,夜千凌是玄宗弟子,被魔门下毒并不奇怪,若真如此,便该如江上智一般,是魔门又一起针对玄宗的阴谋罢了。
玄宗与魔门互为死敌,这并不奇怪。如今听翠薇之言,这群下毒的黑衣人并不看身份,那便是魔门与玄宗之人都有中毒?想到此处,邱秋也顾不得翠薇与紫薇的温情脉脉,问道:“魔门中可有人也中了此毒?”
翠薇一怔,还未开口,紫薇也将头抬起,她道:“我在寻找翠薇的这些日子里,也听过圣门有人中毒的消息,只因圣门最近动作颇大,我只当他们是歼灭各大世家时所受,并未在意,如今想来着实有些奇怪,就不知圣门其他弟子所中之毒,是否与翠薇一般情况。”
翠薇道:“这些下毒的黑衣人,我也见过几次,他们行事干净利落,只要是落单的武者,便毫不顾忌的动手,瞧不出是哪方的人。我因不想惹麻烦,便没有在意,未想到,最后竟盯上了我们。”
邱秋心里却是一沉,这帮黑衣人的做派,瞧着并不像魔门之人,那这毒与江上智的毒为何如此相似?且观黑衣人的行事手段,恐怕中毒之人不在少数,也不知是否与近日来临安城内涌进大批武者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