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 月光如流水般洒在院子里 仿若给四周笼罩着一层薄纱 郁郁葱葱的草木丛里传来知了的叫声 轻轻的 细细的 并不吵闹。清风拂过,攀附着墙面而生长的牵牛花苞摇摇曳曳。
院子里,两人相对而坐 四方桌上的菜肴冷了大半,南寻殷却不在意,他慢条斯理的提着竹筷 吃着菜肴,品着美酒 十分从容。
邱秋连续饮了几杯 醇厚的酒香冲刺着口腔 霸占着味觉,这酒的味道实在太好了些,她喝着便有些停不下来。
南寻殷也未拦她 只抬眸看了她一眼 淡淡道:“这酒后劲很大 你这般喝,没几杯便要醉了。”
邱秋心想,要得就是醉了,手中的酒杯便没有停。
南寻殷见她这般 也不再多说,随她去了。
喝了些酒,邱秋的胆子也变大了,她瞧着南寻殷自饮自琢的模样,想着自与他相识以来,便未见过他有什么朋友,也未见过他有什么相熟之人。江上智还有简玉衍、云果果他们的陪伴。还能有谭云止时不时的找茬,还能有玄宗这个可以归属的地方。
但对于南寻殷,邱秋就有一种感觉,这个人看着便不像有交心之人,他的气场似乎天生就是寂寞的。苏清双也好,天魁也好,他与他们泾渭分明,属下便是属下,主人便是主人,从无逾越。亦或者是他故意保持了这种清明……
这样想着,邱秋不由问道:“你总是这样么?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喝酒,不觉得寂寞么?”
南寻殷挑了挑眉,笑道:“余三小姐这是要和我谈人生么?”
邱秋撇了撇嘴,也是,南寻殷这样的人问他寂不寂寞实在太矫情了。便也道:“随便问问。”
南寻殷却放下酒杯,道:“余三小姐看着成群结队的蚂蚁,会因为无聊而想要加入它们么?”
邱秋捏着酒杯,忍不住吐槽:“当然不会,我与它们又不是一个物种。”
他笑了笑:“那余三小姐见着成群结队的羊群,会因为独身一人而感到寂寞么?”
邱秋一怔,明白了他的意思,忍不住倒吸一口气,这人未免太狂妄了些,他是想说这三域之内没有能与他比肩的人么?看着南寻殷漫不经心的神情,这般狂妄的话,如此风轻云淡的说出,仿佛理所当然。这是把自己当成神了?
酒劲有些上来了,邱秋头有些发晕,说话也无所顾忌起来,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这是要成神啊?”
南寻殷似乎被逗笑了,他摇了摇手中的酒杯,轻笑道:“神有什么好的?不过是一尊不会动的木雕泥身罢了,面上受万人供奉,暗里却是被人摆弄,谁要做这些木头家伙。”
邱秋斜睨他,没想到这人会有这样不俗的想法,她来自无神论的时代,自然明白神不过是人创造出来的,但对很多文明不发达的古人来说,不管信与不信,多多少少都有些畏惧之心,如他这般将神当做木雕器具的,还真是少见。
然而,说这话的是南寻殷,邱秋却又莫名的觉得很合理,看着眼前的男子,俊美斯文的面容,幽深沉静的眼眸,翩翩公子的做派,若是旁人见了定以为是个温文尔雅的守礼之人,但她却知晓这斯文的面皮下是一颗肆无忌惮的心。
月上中天,酒也喝得差不多了,邱秋起身告辞,更委婉了表示了自己现在有了小厨房,以后便不与他一起用膳了。
南寻殷怔了一下,似乎没想到邱秋会如此说,倒是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我以为你该喜欢与我用膳才是。”
邱秋莫名其妙:“你为何会这样想?”
南寻殷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挑眉笑道:“这一路来,你经常主动在我身边晃悠,总该有个理由……”
邱秋想能有什么理由,当然是为了蹭马车蹭空调啊,看着南寻殷眉目中的深意,她心念急转直下……难道……这家伙,这家伙以为自己对他有什么想法?被这可怕的猜想吓了一跳,邱秋小心翼翼的问:“那您认为我能有什么样的理由?”一激动之下,都用上敬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