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快起来,如果想知道浮根道士到底是谁,就抬头多看我两眼。”我靠近他,略显得意地撩起额前的碎发,好让他看清我的眉目。
他开始有些眼前一亮,或严肃或紧张地望着我。
差不多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我等得心急如焚,他还在怀疑是不是我,看来我易容术真的是炉火纯青了。
“还不相信我是吧。咳咳——”我换成平时浮根道士的那副腔调说,“整日嬉皮笑脸,成何体统。”
话一说完,我们都失声笑了起来,没想到我在这个时候想起来向许从诚坦白身份,地点还是天坛的东斋宫。
许从诚全身上下把我当量了一遍,将信将疑的眼神逐渐消失:“你小子藏得真够深的,那当时锦箫怀疑你的时候,你怎么糊弄过去的?我记得花栗明明说……”
“明明说什么?额——啊啊我自有办法的。不过,你千万别让严家的人知道乐康郡主与你有往来,包括锦箫。”我突然想起当时的尴尬,一时语塞。
“我明白,我也知道你今天来坦白是为了更好地联手呗。”从诚坏笑着,深思后又严肃地拱下了腰:“愿效忠于乐康郡主,生死相随。”
“不管我是乐康郡主还是浮根道士,那都是你的挚友。我不需要你生死相随,只希望许家沉冤昭雪,最后你再与锦箫修百年之好。”此话半真半假,仔细想来的确是真,转念一想又好像在利用他。
“估摸着时间,该回宫了吧。”
石台上垛着的铜晷针已达偏正中,也许他们都不知道,远方的马踏声正在随尘而来。
车马踏上了回城的路,不知怎的,阴风阵阵让人不是很痛快。很快风愈演愈烈,四下尘土飞扬,众人惶恐不安。
被风吹开的帷帘久久地落不下来,连常安插好的鬓发都被风吹了开,她心头一颤,问她的贴身侍女:“槐娘,现在到什么地方了,离紫禁城还有多远?”
“公主,你忘了,咱们这趟也是刚出发不久,像后头的郡主、小公主们大概这时候才上马车呢。”槐娘看出公主的焦虑,“公主,京都这时候沙尘肆虐都是家常便饭,您放心,不会出什么事的。”
槐娘的话点醒了常安,想到浮优也是会些功夫的,应该不需她太过牵肠挂肚。但她害怕的远不止这些。自从与浮优一起密谋杀害皇后,她就一直惴惴不安,担心父皇查到什么蛛丝马迹,毕竟谋杀皇后这是九族凌迟的大罪,她自己或许可以因为公主的身份苟活,但浮优和整个沐府都不一定。秘密暗杀,密室逼供,什么惨绝人寰的极刑,都是父皇一贯的手法,为了防止父皇有所行动,她必须争取时时刻刻都陪在浮优身边。
“对了,公主,之前您派去盯着的那个小太监说,浮优郡刚才和一个锦衣卫走得挺近的,好像很久就认识。”
“是吗?”常安脸色蜡青,用力将吹乱的头发绕了几圈,塞回发囊里。
“槐娘,把我身边几个精干的随身侍卫,调到去乐康郡主那里。”常安合上眼,舒了一口气。
太子那边,也已经结束了行程。乐秦道长在他身边,恰巧感到了周遭似有异动,越来越近了——
“太子殿下,有一小批蒙人铁骑,人虽少,但装备精良,就埋伏在我们必经的燕桔山道。看样子,是想劫人。”一个侍卫喘喘而来,连敬语都差点忘了说。
“母妃她们行到何处了?”太子忧心道。
那人支支吾吾:“禀殿下,还有半刻就快,快到燕桔山了。”
“废物!”
乐秦道人这时,跑出来跪下说:“殿下,现在赶紧派人追上昭贵妃的车队,刻不容缓啊。”
“你说的对,还得快马加鞭通知许大都督。快去啊!”太子明显有点慌神,虽然他也会一些武功,完全可以全身而退,但是他不怎么的,害怕了起来。
“太子殿下对不起了!这是皇上的命令。”乐秦手袖,隔空一挥,正好打中太子的扶突穴。
他逐渐失去了所有的意识——众道长把太子殿下送到车上,择小路回皇宫。乐秦一点也不担心沐浮优,毕竟她在云束身边这么多年,不可能这点风浪都禁不住。
乐秦说的没错,但是他不知道沐浮优一直都不是个只会自保的人,她总是天真地以为,将所有爱的人都安排妥当是一件无比欣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