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八回:千般惆怅 独思汝安(1 / 2)陌里长生首页

……我来到智云观,见到了从诚。

他还是老样子,一身窄袖纹金飞鱼服,腰间别着尚宫剑,也真是,来我这闻名于世的智云观都不舍得换个朴素点的衣服。

“怎么突然到道观里找我了?”我一和他说话就能找到从前的感觉,像和一个许久未见的兄弟一样,不红脸,不拘束。

从诚苦笑:“想找你喝酒行了吧!废话真多。”

他和我一起向乐秦辞行,借口说是有要事请我出山解决,我的这位“师父”——乐秦道人也假装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我看他一路上意气风发,简直像极了小人得志的嘴脸,又拿他无可奈何。

我怎么会不知道是他武举直升锦衣卫,赐飞鱼服,赐七品礼冠,才特意穿戴来邀我出山的。还别说,这量身定做的飞鱼服华丽不失庄重,纹路繁重复杂,衣内却机关重重。绸缎不废一寸一尺,可风度翩翩亦可锦衣夜行。从诚本来就是身材高挑模样俊朗之人,穿这种雅俗共赏的衣服,确实把俗雅二字诠释得淋漓尽致。

下山后,我问他:“你身上这套飞鱼服哪来的?不会是特意买来招摇过市的吧。”

“才不是!这可是正宗的飞鱼服,千金难买。你看这礼冠,正七品。算了算了,你也不懂这些。”从诚黑着脸,不耐烦说道,“反正我直升了,道长你就不赏个脸庆祝庆祝。

“庆祝,当然得庆祝。”不然我也不会同意和他一道下山了,我突然想起,皇后大丧,从诚和锦箫的婚事也得搁浅三年之久,“举国丧期还没结束,哪里有酒馆开张?”

“怎么?喝酒一定要去酒馆?不对啊,你久在山门怎么会知道皇后暴毙。”

我被从诚这一问·慌了神,太不谨慎了:“我怎么会不知道。师父时常与皇宫大内往来,这不算什么稀奇的事。说起大丧,你和锦箫的婚事也受牵连了吧。我看你一路上对锦箫只字未提。”

“此事说来话长。也许山上一日人间一年,你不在的这段日子,简直说的上是物是人非,我们边喝边聊。”

我来到许府,三下两下酒已上桌。这场男人之间的谈心正式地拉开帷幕了。许从诚不会无缘无故请我下山,必定是有要事相求。

他说,没有父亲的支持,自己不会这么快就做上七品。可他不希望被人指指点点,说是靠关系上位的废柴。但他不得不坐上这七品官,因为父母以命相逼。

以命相逼?不至于吧,可是当我听他说完,一切都明了了。

“你应该不知道,我生父其实是当年的湖广提督许文昌,而不是现在的锦衣卫大都督许文盛,我其实是他过继的儿子。你也不必感到意外,过继这种情况在大族中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从诚顿了顿。

我试图往下探,想知道他如何继续说下去:“然后呢?你的生父为什么把你过继出去?”

“他为了保我,不得已而为之。”从诚咽了咽,一鼓作气地说,“我实话告诉你吧,我生父当年被严党诬陷成逆贼,所以才被灭了门。他告发严世蕃时,预料自己自身难保才把我过继给父亲。这么多年来,父亲要我接近锦箫,全是为了接近她堂叔严世蕃。可我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我也有感情,我真的爱锦箫,不想利用她,报仇的心思也一点一点消磨了。现如今,父亲让我当七品锦衣卫,就是希望我将来成为皇上身边的亲信,沉冤得雪,真相大白。严世蕃贪婪狡诈,不杀之不快,可我又怕锦箫误会我。这世上怎么就没有两全其美的事呢?”

江湖蹲久了,本来对这种负心汉见怪不怪了,但是像他这种优柔寡断的算是少见到。爱恨交织,苦不堪言,原来他也是有苦衷的人,看他一杯杯地痛饮,心头这份苦涩一定来回熬过千百遍了。

“告诉我这些干什么,我一告诉锦箫你就完了。”我郁闷地说。

从诚还是一样地苦笑,意味深长地望着我:“呵——你不会的,再者说,锦箫迟早会知道。呵哼——放心,我会做最正确的事,你也会一直站在我边得,对吗?”

“我浮根鼎力相助,愿君考妣泉下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