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还在愣神的时候,比赛已经进行到箭射的环节,欲从最后的三十人里筛选出最后的优胜者。这些人中自然有所谓内定的鞑靼使者,还有几位盛势凌人的世家公子,其中也不乏书卷气的柔弱小生。看到这些精心打扮的男人,不慎笑出了声,连我穿上道袍的样子都比那些人气宇轩昂一些。不过气宇轩昂这四个字还属许从诚当之无愧,要不是许从诚已经有了锦箫,论样貌论文武,这驸马之位就是非他不可了。
鞑靼人箭射以猛、准、快著称,可谓一绝,安排箭射为决赛的比试标准,偏袒之意尤为明显。
不知道什么时候,水川来到太子跟前。听他们的对话,大概是太子误食了蟹膏过敏,让沈太医临时送来些消敏的代指散。水川看到我略微惊讶,只好我礼貌地相视,顺便把皇后一事告知我,于是暗示我有事相告。
我借机于太子搭话:“殿下这是怎么了?是身体有所不适吗?”
太子眼神严峻,又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没好气地说:“谢郡主关心,不过是想尝蟹膏了,叫太医来防备着。”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听说沈太医医术高超,连皇后娘娘的寒疾都治好了。不过我最近有一些失眠难寐的毛病,不知道沈太医有没有什么现成的方子,告知我一二。”
水川这时候接上了话:“恕微臣直言,看郡主目下青黑,却目光如炬,说明您是精力过胜导致的失眠症状。臣曾观望过另一位主子的面色,与您甚是相似,都是因为黑白颠倒,无法调息所致。理应以甘草附子入药,夜里通自然之风,少无由之虑。”
水川的话我听明白了,他说我多虑了,而且不应黑白颠倒,妄论是非。难道我真的冤枉皇后了吗?
正当我思虑着,一个箭簇的声音“哗”的传来。闻这声音离我越来越近,我猛地一侧头,瞟到这方向不是冲着我,就是冲着太子殿下。看到箭的那一刹那,我想了极多种状况:一是我果断地把箭驱开到另一个方向,既保护了太子,也让自己毫发无伤。但是却在陛下面前暴露自己偷练的神功,实在是得不偿失。第二种选择是避开箭簇,让太子中箭,此招实属阴险,我沐浮优不会行次小人的计。那第三种就是我亲自来为太子挡箭了。
就在箭落下的那一刻,我猛地被水川扑倒,脑袋撞到地板上疼痛的厉害,感觉不到是自己中了箭还是他中箭,不过能感觉到血在不停地往我的背上流,甚至我的嘴边都有血的甜涩味。
水川大致看出来我要放手一搏,所以要代我中箭?我把他扶起,满脸血污看起来危在旦夕。看他已经背部中箭,血染了他大块大块的衣服。不过还好那位失误的鞑靼人因箭偏所致,力量不足而没有穿心。事发实在蹊跷让我不得不怀疑,按照水川的内力,怎么会流这么多血,难道他是有心赴死吗?
“沐浮优,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他止血啊!云束不是教你很多医术吗?”皇后几乎要吼了出来。还没等众人意识到有人中箭,皇后就倏然站起,神色慌张,欲言又止。
这一切都被常安看在眼里,她思绪就这样飘得很远,甚至想到和浮优一起谈古论今,其乐融融,门外刀光剑影都不再怕……
皇后意识到自己的不得体,急忙坐下,回过头来对皇上辞行,“陛下,臣妾实在是晕血,见不得这种场面,臣妾就先行告退了。”她不敢看皇上的脸色是什么样的,欺骗着自己皇上一定对她刚才的掩饰深信不疑。
可是皇上一声不吭,这一刻偏偏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皇后离场后,陛下立即给沈太医加官进爵,说要好好犒赏他这次救驾之功,同时又派人快马加鞭把陛下御用的太医请来治疗沈太医。皇上做事外柔内刚,再和气的言语都掩饰不了他的雷厉风行。接着我等女眷被要求退下,我便不知道后面是什么状况了。
我坐在一架马车里,和她一道回公主的寝殿。我意外发现袖口里的纸条上,纸条上沾染着血渍,看着字体就知道,水川在扑到我之后借机把这东西塞进我袖口。纸条上用暗语写着“皇后已经将死,但不可轻举妄动,莫中小人之计。”
公主一改先前的颓丧,仿佛突然恍然一新,我看得出她现在快乐至极,她终于找到了皇后的软肋了,就像久久取不到火的绝望却瞬间被赠于火苗。在我眼里,是那种得逞的目光,我无法忘却,云束当年告诉我阿翔死讯的时候,也是那种目光。
“浮优,机会来了,你也看出来了是吗?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阿瑛眼里放着光。
可我不能让她这么做,她想利用水川来牵制皇后,这一点我绝对不允许,“阿瑛,你冷静一点,沈太医是沈家的人,如果贸然做手脚,你得罪的不止皇后还有沈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