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什么?”皇上不解。
阿瑛也假意道:“浮优,什么可惜了?你但说无妨。”
“可惜她还是落选了,也许这批秀女里才华出众的人也有很多吧。”我没敢说下去,一是害怕造作的痕迹太重,二是担心皇上真的对锦箫起了兴趣。
“确实是可惜,我早已听闻严岱的嫡长孙女模样甚是惊世。人各有命,既然她无福入主后宫,有人阻挠也是顺应天命。”皇上大致明白我们的意思了,秀女初选时妃嫔只能在皇后耳边嚼舌根,最终结果都是皇后一人裁决,何人居心皇帝心如明镜。
当我和阿瑛独处的时候,我问她:“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一点怒色都没有。反而对皇后这种嫉妒成性沾沾自喜。”
“皇后毕竟救过他的命,所以父皇一再容忍她的为所欲为,甚至乐于看到宫里的女人为他费尽心机。但是这种乐趣再刺激,都有索然无味的时候。父皇越是没有怒色,越是说明他厌烦至深,忍无可忍了。”
阿瑛这番话,让我再一次清楚地见证了这场人心的博弈上。我想起了昭贵妃当初的话,陛下心里已经种下了恶因,剩下的就看皇后怎么浇灌了。
我们一行人留宿在智云观。在乐秦道人的掩护下,我连夜潜入京城沈府。我只好对乐秦解释,我抓住了沈知宁的把柄,正要威胁此人为我所用。
事实上,先前云束偶遇水川时,察觉到了他的日本谜语。云束告诉我说,水川需要我找机会来见他一面。我想他现在应该被东厂的人控制住了,而且还不能脱身。
所以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我让乐秦在墙外接应,一有风声立即鸣箫。
水川在后院的篱笆那里等我,他说,皇后已经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但皇后身患敛冰决,而且在扳倒严家之前不会杀我,但还是让我做好万全之策。
我听完水川的话,心里慌乱如麻,没想到皇后居然暗中调查我,扒出了我的身世。一旦公之于众,经小人断章取义、胡编乱造,弄不好我连带父王母妃都会定为欺君之罪。这么大的一个把柄握在她手里,难不成我沐浮优一辈子都要是她的傀儡?
但是这敛冰决,我倒是闻所未闻。也许和皇后的寒疾有关,怪不得她看起来风痹血痹,畏寒至极。
我想起后土曾经中乌头碱之毒而险些丧命,康妃也因此过世。这些年我一直在想是不是皇后下的手,宫里除了她找不出第二个这么胆大包天的人了。而且康妃过世她更是抚养了后土,于动机于权势,她都极有可能是那个夺人子,杀人母的幕后黑手。这两年来我苦于毫无证据指向她,那次风波逐渐没入史官的笔下了,以寥寥数笔的瘟疫所遮盖。
“水川叔,我求您帮我一个忙。”我让水川开张有川乌附子的药单,并以治疗的缘由让皇后喝下一盅。
水川疑惑不解:“为什么?虽然川乌附子可以驱寒,但这药怎么能大剂量地服用?”
“我只是希望你帮我试探她,我弄清楚她到底知道不知道乌附可以杀人。”
乐秦的箫声起了,我得赶紧离开,最后向水川嘱咐道:“如果她有异常,一定要想办法告知我。”
回到智云观的时候,我在想如果方愫玉知道乌附可以杀人,我依然没有实际的证据,所有的假设都是镜中月雾中花。
镜花水月,空中楼阁。沐浮优该有的权位,和乌夷逍该有的自由,我都一并拥有了。原本以为经历这么多年,沐浮优与乌夷逍已经合为一体了,没人会打开那个对我来说若有若无的身世之谜。但是真正当谜底被人启封时,还是会像个做错事的人,哪怕我才是那个秘密最大的受害者。
后来,我在从诚的信里得知了他们的近况。原来,他们不久将会择吉日订婚。订婚后从诚还打算参加武举,谋个一官半职。信中再三劝我一定要来赴他们的宴礼。
信里的喜悦溢于言表,也让我好生欢喜。我所识的一双璧人终于要修成正果了,其中我也是推波助澜的一份子。而且凭从诚的武艺,就算不靠家世,他将来也会是一代叱咤疆场的武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