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瑛一看到云束送来饭菜就对我说,她用过午膳来找我的,昭贵妃那儿还有事情所以就先走了。云束呢还是老样子,不管我多饿,先把我的饭菜都亲自拿银针试一遍才给我吃。
“你的酒。”云束果然把那坛槐花酒带回来了,扒开封布哐当一声放在方桌上,“第一次喝酒吗?今天要不要试上一试?”
本来还因为灵璧的事生着她的气,看她给我送酒的情面上,稍稍地原谅她了。
“现成的就在这儿,干嘛不试?”我夺起酒坛正准备做豪饮状,没成想,第一口就吐了出来,“咳咳——闻着这么香,怎么,咳咳——怎么这样难喝?”
“好酒都要细细地品,玉樽盛酒才不辜负了这槐花。边喝边聊吧。”云束也盘腿坐下。
“好,我问你,康妃娘娘的事你是事先知道的是不是?”我恭敬地给她斟一杯。
云束一脸狐疑:“我不知道,但皇上也绝不会同意。自扫门前雪的好,你还是别为他担心了。”
吓得我差点一口酒全喷出来,支支吾吾说道:“只是朋友之间的关心而已。”
“其实,我来是有一件事告诉你。”云束一去门边查看我就知道她又要说什么机密的事,“那个沈知宁沈太医实在太可疑,昨夜我暗访时发现他有和水川一模一样的作息。”
“一模一样也许是巧合,但连生活习惯都差不多,未免——”说完话,我背后一凉,喝下一杯小酒压压惊。
“我敢肯定他就是水川端良。但现在的情形是,他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更不知道乌夷逍还活着。甚至想要与沐府为敌。”
“如果我是水川,深爱着宫本新玉,有幸逃离海难,不好好过日子跑来这里,非仇即恨必定了。他是不是觉得这一切是蓄谋已久的?”我把酒含温了才咽下,想到父母之仇不应该是我还报吗?为什么冒出个水川端良?
“现在他与皇后勾结了,分不清是敌是友。走一步看一步吧,看他想要扳到谁。”
“姑姑说的是,不过,我还有一惑想问你。”我恭敬地再给她斟上一杯。
“但说无妨。”
我悄悄向云束挨过去:“女子大概什么时候会有那个?”
云束脸都青了,向我重重地翻了个白眼:“我——我怎么会知道,还是问问你的阿瑛吧。等等,你——你不会也?”
我,当然还没,练着长生咒的我又怎么会早熟。只是同龄的皇女和宫娥都有了少女的身心,好生羡慕,她们连穿衣服都比我有风姿。偏偏我身体一点异样都没有,还是一副跳脱的女孩模样,整天与后土载圳爬树摸鱼。
说起长生咒的修炼,目前这十几日我正在忙着突破第三重。前两重只是闭气和封脉,对于我来说还较为容易,可是第三重“盛体”是什么?难道是单纯的燥热或者内力不同于常人?
现在的人生充满了问号,不知何时能解释干净。
三更半夜,我却独自爬到方雀台顶,也是建翎宫里的最高点了。站在这里虽说整个皇宫并不能尽收眼底,但也能遥见一二。
墙里墙外四野无人,漆黑一片寂静一片。绝无人迹,时而只有耳畔的风在疾行,这还是寒风,都说冬季的风最残酷,可现在它不知廉耻地划开我的衣襟,撩起我的长发,从容又猛烈地穿过我身体里外的每一寸肌肤。我乖乖躺下,躺在清凉的琉璃瓦头,任由湿热渐渐散去。
斑驳的星点镶在一匹浓稠的夜幕中,不见银盘皓月,今夜星河独流淌。星辰在离我最近的那一块天铺成咒语,对我说要一遍一遍念给我听——
从方雀台顶看日出东极实在是绝美,这一夜冷风吹得我死而无憾。果不其然我天赋异禀,大冬天的,换做后土那个小身板还不冻死?如此看来我昨晚醉得不轻,也热得不轻,不然也不会冒险爬到这里。
不过我感觉身体很不一样了,不管是眼力、命中率,还是轻功也有了突飞猛进。不会这么快就练成了攻破了第三重吧。这实在让我欣喜不已,以这样速度进行两年之内我就能练就长生咒,十五岁便可独步江湖,可比十七岁练成的云束整整早了两年啊。
考虑再三,我还是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云束,谁料到她竟不以为然。我猜她根本不相信我所说的话。看来需要偷袭一下她,让她看看我的实力,才能让她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