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从京都出发一路向西行进,因西厥已压境,片刻不得耽误,故行军急遽,至暮霭沉沉,华宁宇才下令军队驻扎休息。
陆韭儿一直跟在军队后方,犹如一个散兵,也未有人去告知她现在究竟是个什么身份。思来想去,她还是觉得有必要询问一下华宁宇究竟齐思睿给她安排了个什么职位。
向帐前守卫传达了要请见华将军的意图,待守卫通报后答复可以入帐后,陆韭儿才缓步踏入营帐。
只见华宁宇正与一年轻男子下着棋,他手里捏着一枚棋子,听到陆韭儿的脚步声他顺势抬眼看向陆韭儿,眉眼间带着一丝惊异,含笑打趣道:“呦,怎么变规矩?这可是你第一次用通报的方式见我。”
陆韭儿原本还在忐忑该如何面对华宁宇,毕竟这一场仗由她而起,华宁宇本可不必冒着生命危险去打这场仗。
但现在他神色一如往常,看来并不知其中内情。
华宁宇拍了拍旁边的凳子示意陆韭儿坐下。
松了一口气的陆韭儿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随手拿起他桌上的橘子,自顾自地剥皮吃起来。
华宁宇继续打趣道:“真没想到你这么惜命的人会自愿投军上阵,我被告知你要入军时都不敢相信,没想到你会放着京都的大官不做,来着艰苦的军队做个区区参领,我差点以为你疯了!”
听着华宁宇的调侃,陆韭儿嘴角溢出一抹若有似无的无奈苦笑。
是啊,像她这么惜命的人没事怎么可能自荐上战场。
看陆韭儿神情异样,华宁宇蓦地凑到陆韭儿脸边,眯起眼,唇边挂着一抹贼笑,挑动着双眉,八婆兮兮地打探道:“你是不是得罪皇上了,然后他就把你打发到军队来了?”
陆韭儿拿着一瓣橘子的手霎时僵住。
华宁宇看到陆韭儿的反应,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一猜就中,瞪得大大的眼睛中掺杂着惊异与得意。他一掌拍向自己的大腿,啧道:“这没想到这齐思睿年纪轻轻就这么狠,也太不顾念旧情了!”
听到华宁宇直呼今上名讳,一旁与他下棋的男子立即用咳声提醒。
陆韭儿这才注意到这位男子,看着约莫二十左右,一身素色襕衫,头戴冠巾,长相儒雅,并不像位军人。
她突感好奇,忍不住向华宁宇询问道:“这位是?”
华宁宇这才想起忘了介绍,不正经道:“他叫淳于逸,也是个疯子!放着御医不做自荐投身军中做个区区军医。”
陆韭儿曾听过淳于一族精通医药,嫡系子孙一脉相承,世代在宫中做御医,深受皇族重用,可谓衣食无忧。没想到向来只为皇族中人看病的淳于家族后人,竟愿意到军营为普通士兵诊治。
陆韭儿不禁赞叹道:“淳于兄着实令人敬佩啊!”
淳于逸儒雅地回了个礼,谦虚解释道:“宫里的贵人们平日不过是些伤风咳嗽,我所学也无施展之地,更不可能有所精进,而战场上的刀痕箭瘢才更需要淳于家族的医术,这才是所谓的救死扶伤。”
听了淳于逸的慷慨陈词陆韭儿差点起立鼓掌,觉得此人品德兼备可以深交。
三人志趣相投又闲聊了许久。直至夜色渐浓,亦有些困意,陆韭儿和淳于逸才起身准备离开华宁宇的营帐。
起身时看着一盘橘子被陆韭儿吃得一个不剩,华宁宇惊呼道:“这橘子酸得很,我吃了一个牙都差点掉了,你竟然全吃了!”
“哪有,我觉得还好啊!”
陆韭儿一点不觉得酸,反而觉得清甜适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