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过她的手,“有没有烫到?”
她摇摇头,有些心疼地看着我额头密密的汗珠:“师姐,你又做噩梦了……”
“都是寻常罢了,无需担心我。”我扯了扯发僵的嘴角,“你看你,眼下都有乌青了。再回去睡一会吧,精神不济对练功有害无利。”
她不敢忤逆我,只好不情愿地点点头,起身后三步一回头,嘱咐道:“师姐可别忘了吃面条啊!”
我颔首,她才慢慢退出我的房门。
山林里本就静谧,尤其是我这里。我轻手轻脚地下床穿衣洗漱,打开窗子随手折了一小根树枝当做簪子,将长发随意挽上。
我穿着前几日下山置办的纯黑丝麻长衫,坐在桌前,看着碗里的面出神。
今日的确是我的生辰,但也是我薄氏一族覆灭的忌日。
师父经常劝戒我,勿要让仇恨蒙蔽心智,保全自身,才能为我父母亲族雪恨。
我倏地红了眼眶,连忙捧着瓷碗大快朵颐。祁茹的手艺一向很好,做的吃食虽简单但精致可口。
干脆利落地吃完面,我拭了拭嘴角,静坐冥思了片刻,拿起我的千殊剑向后院走去。
此处空旷清静,又不乏绿荫环绕,是师父特意为我辟出的一块空地,供我平日里修习剑法。
千殊万变十六剑我早已融汇贯通,由此转而练起落魂十二势。其中最后一势“魂归长天”劲力十足,异常狠绝,一旦出剑必取人性命。
此时,我身边的风声草木都是我的敌人,沉下心来的那一刻倒是多了几分破釜沉舟之气,“魂归长天”隐隐成型,但少了几分气力,只是形态相似而已。
“戾气太重。”身后有稳重敦厚的男声传来,“或许当初教你落魂剑法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我吐出一口浊气,眼前清明了许多,回身迅速单膝跪地,抱拳道:“师父,您来了。”
师父缓缓踱步到我面前,只听头顶一声叹息:“阿夙,你忘了为师平日里予你的教导吗?”
这十年他甚少唤我乳名,我知道他是心疼我。于是我把头埋得更低了:“徒儿不敢忘。”
一阵缄默,他抬手屈指敲了敲我的头顶,无奈道:“罢了,一会早功,你把静心决默写五十遍。”
“是。”我应下。
山间雀鸟开始鸣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