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灯节的时第二日,王若渊睡到了日上三竿。
她看着枕边昨日换下的衣裙,想着怕是再也没有机会同昨日一样了。
又忽然想起昨天回来的时候,把街上买的彩面扔在了院子的草丛里还没捡起来,她急忙翻身跳下床去寻找。
昨天急着去见元承祾,面具也是胡乱一抛,王若渊翻了好久草丛才把它翻出来。
她拿着那面具叹口气,想起自己昨天因为担心元承祾走的匆忙,也没来得及顾上宋衍的心情……
说到底也是怪她,自觉和宋衍投缘,一时忘了形、失了分寸。可若真是硬要她做出选择,天下之大,承祾早就是她心中的不可替代。
王若渊最终决定收好那面具,至少最后离开的时候,万灯节漫天的灯火是她永不会忘记的梦。
心中想着事情便没有注意脚下,一不小心被地上的花株绊了一下,她心想宫人是怎么当的差?也不知道打扫打扫院子,低头一看,原来绊她的是宁妃送的花株。
差点忘了重要的事。
那日宁妃走后,她仔仔细细研究了下那花株,觉得宁妃虽心直口快说话不过大脑,但却一语中的——这乌黑的叶子确实不像是正常的枯萎。
那么是哪里出了问题?难道真的有人跑到乾安宫来下毒?
她用帕子包好了花株,进殿唤来了青竹。
王若渊提出了一个可能,“青竹,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有人在饭菜里下了毒?”
青竹想了想,“试菜的宫人那几日并无异常,再说吃剩的饭菜都是由专人收拾清理的,和那块地也沾不上边吧?”
王若渊闻言得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那有没有可能是有人在东西里下了毒,却被我们的人不知情倒在了那个角落?”
青竹沉思了起来,王若渊又问道:“去仔细地问问乾安宫的所有宫人,这段时间有没有人在那里倒过东西,切记不要声张——然后,把太医院院使刘炳叫来。”
刘炳就是那个多年前“倒霉”替元承祾号脉的太医,他最后也算是立下了汗马功劳,王若渊说话算数,让他当了太医院院使。
刘炳在医术上也算是有两把刷子,他仔细地看了看王若渊给他的叶子,又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道:“不知太后娘娘作何猜想?”
王若渊:“直说了吧,哀家怀疑有人下毒——事关重大,为防被人有心利用,所以劳烦你过来看看。”
刘炳想了想道:“叶子脉络青黑,确实是有用毒的痕迹,但具体是什么毒,怎么沾到这叶子上来的,臣还无法判断。”
王若渊眉头紧锁,“方才青竹盘问了乾安宫所有的宫人,因着哀家在那里种了有一月多的花,所以至少两个月内是没有人去那里倒过东西的。”
刘炳突然想到了什么,“太后娘娘,您可还在别的地方种过花草?”
王若渊摇头,“哀家怕养不活难看,乾安宫土质又硬,因此没有换过地方……”她微微睁大眼睛,“你是怀疑那片地方的土有问题?”
刘炳拱手道:“正是,植株若是一开始就从有毒的土壤里吸收养分,自然是没多久就枯死了。”
王若渊不解地往后靠了靠,“可是既然想下毒,何必埋到土里?”
刘炳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只说:“左右只不过是臣的一个猜想罢了,还请太后先允许臣将这些植株带些回去查探查探,不日臣再来给娘娘答复,还请娘娘这段时间饮食多加小心!”
王若渊点点头:“不急,若是真有人想下毒也不会让哀家活到现在,此事你且悄悄去办,尤其尤其不要漏了风声让皇上听到,明白没?”
刘炳连声应允,带着植株跪安了。
王若渊说自己锲而不舍仍不死心,又向宁妃讨来了一些花株,分别种到了乾安宫的各个角落。
元承祾暗中派去江北的暗探曹欣在港口抓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盐贩子那盐贩子穿的衣服有些破旧,打着不少补丁。
一经逼问才知道,他是受人所托渡海给西域人送消息的,包袱里那一小包盐则是样品。可是当曹欣问他,托他带消息的雇主是谁,对面接应的西域人又是谁时,他却一问三不知。
那盐贩子受了拷打吓得魂飞魄散,“小人不敢撒谎啊大人!小人的的确确只是个跑腿的,之所以选中我,大概是因为我熟悉这条运盐的航线。”
那小贩说,托他带消息的是一个中原来的大户盐商,见面的时候蒙着脸,他瞧那衣服做的实在精致,心里断定对方必是个有来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