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待张敬诲在偌大的餐厅里里外外一番踯躅,正在挠头苦恼如何弥补钱包里那些证件的损失时,蓦地就听远远大门边有个清亮的女声——
“同学,你是不是在找东西啊?”
张敬诲一回眸就望见适才栏杆边那位女孩清妍纯皙的眉眼,不由心头一跳,似春燕绕梁般骚动了下。
“是,是的!”他疾步走过去,“我那个,钱包丢了,找了一圈没找着!”
来到她的面前,细细一瞧,他直觉得这个女孩更好看,心房上那只春燕愈加翩跹,流连难去。
“那你叫什么?钱包什么样的?”女孩机警问。
“我叫张敬诲,钱包是咖啡色的,皮质的,里面有我身份证,学生卡,健身卡,还有两张银行卡,一点钱什么的!”张敬诲老老实实道。
女孩眉弯一挑,似新月出云般,笑道:“好吧,看来我等到你了!”说着伸手到口袋里掏出一个钱包来,递过去,“那,你看看,有没少什么?”
张敬诲感激地接过钱包,未曾翻检,只连声感谢。
看他如此不以为意,女孩有点失笑地望着他:“你不看看有没少什么?”
张敬诲面上一热,待人接物一向坦然从容的男孩此刻居然有点不知所措了。
他拘谨地摸摸鼻子,俊熙的脸庞漾着羞涩少年的笑意:“没事,肯定不少什么的!我——”
他还来不及再说点什么,女孩就道:“那我就先走了!”说完背起自己的背包,回身就离开。
张敬诲抿抿唇,正纠结如何跟她打听联系方式,待他鼓作勇气时,一转眼女孩都已经消失校园婆娑的碧影间。
他一时气恼自己的优柔寡断,恨不能捶胸顿足一番。可惜佳人已杳,偌大校园怎能再轻易遇到?
接下来几日他都魂不守舍,每日饭点都早早守在三号食堂门口。不过,却再也不曾遇见想见的人。
其他相熟的同学见他如此便纷纷出谋划策,让他去五个食堂门口轮番蹲点,可是,到底还是空守一场。
到那一刻,她于他而言,仿佛一场做了一半的梦,发酵酝酿,悬而未决。
他那一半的心快要煎熬熟透,但是她的,却还空着,冷清着,不知来处。
正当他开始嗤笑自己的荒唐行径,认命地打击自己也许她根本不是F大的学生时,某日下午他却在校外不远处路过的一辆公车的车窗里捕捉到了她纤丽的身影。
张敬诲欣喜若狂地追着公车狂奔,似发了疯般。
而心口里那只燕子也好像等到春日的讯号般欢跳雀跃,在心房里绕梁不息。
他傻傻地跟着公车跑了一站路,才追上停靠上下客的公车,气喘吁吁地冲上车去。
上了公车,他没敢直接就靠过去,而是立在不远处遥遥望着坐在后排位置、正塞着耳机认真听着什么的女孩——
她小巧端丽的脸庞微侧着,默然望向窗外夕阳漫漫的天色,那天光弥散在她的眉眼发间,晕染出一层似幻似真的绮丽,恰如掩云下的太阳,耀目却不刺眼,工笔细描的画卷般,教人不忍释卷------
张敬诲仿佛听见自己心口里那只春燕在呢喃低吟,唱一曲春日百花醉东风的慢板行歌,直唱得他一颗心悬在半空,飘飘荡荡想找个落处。
是的,二十一年来,他第一次这么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如鼓擂,如潮涌。
他默默凝视着那人儿,却不自知车上其他的乘客也似观赏一幅少年多风华的画卷般悄悄欣赏着他的俊逸风流。
再一次的重逢,终究令张敬诲寻到心中女孩的行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