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定桂应付着,拉冬荷出了计生办的小门,赶紧往卫生院走去。
冬荷心里头早就将这大姐骂了千百遍了,一出来,再也忍不住了,“真是没见过这种贱种!人模狗样的!呸!”冬荷顺势往计生办的方向啐了一口水。
“有什么办法,现在计生办最冲风了!赶快吧,晚了今天办不了了!”
到了卫生院,又碰上这取环医生正好下乡了,要下午再回来。定桂和冬荷俩人是又饿又渴,却不知道去哪里吃饭。原本以为上午能弄完,早点赶回去还能赶上午饭,照这样子,估计要天黑才能到家了。俩人出了卫生院,漫无目的地在马路上走着。路两侧的房子三三两两地杵在那里,裸露的红砖已经开始发黑。门洞和窗户就像是人的嘴巴和眼睛,正吃惊地瞪着他们这两个山沟里来的人。两人往回走,想看看有没有吃饭的地方,不知不觉又回到了计生办、乡政府这头来。这时候才发现乡政府旁边有个小饭馆,里头有不少人在吃饭了,看样子都是来乡里办事的人。一块已经发霉泛黑的木头板悬挂在门头,上面依稀可以辨认出毛笔写的“饭馆”两个字。桌子椅子也都是发黑的,苍蝇飞来飞去,吃饭的人不时抬起手驱赶苍蝇。门前的水沟里显然倒过前日的泔水,飘出阵阵难闻的怪味道。在这饭馆吃饭都是要倒胃口的,可是环顾四周,却是没有第二家可以选择的。
俩人只好带着嫌恶的表情走进饭馆,饭菜也没什么选择,就三五样固定的菜式。老板娘问了吃什么后,就说了他们这里只有辣椒炒肉,辣椒炒蛋,辣椒茄子,辣椒炒油豆腐四个菜,让他们选。冬荷选了辣椒炒肉,俩人就坐下来了。菜倒是上得快,只是味道很重,咸得发苦。一盘菜两个人吃,米饭扒拉完,菜还剩不少。吃完饭,嘴里更渴了,忙问老板娘哪里有水喝。
老板娘嘴一努,告诉他们水缸在后头。两人就去后头拿起水瓢舀水喝,清凉的水咕咚咕咚下去,一下感觉舒坦多了。
“多少钱?”
“两块!”
冬荷咂咂舌,心想真是黑,两块钱都够买两斤多肉了!却也没法子,付了钱,赶紧往卫生院跑。到了卫生院,那医生还没回来,又等了近一个小时,总算等来了。这回冬荷有心眼了,担心上次的事情再发生,偷偷将来之前准备的红包塞给了医生。那医生仿佛见怪不怪,眼光耷拉一下算是领情了。取环倒是很快,取完后医生还给开了个证明,这多半是归功于那个红包。
然后冬荷又忍着痛随定桂去计生办,可能是到了下午了,活都忙完了,到了计生办办公室,那大姐正在外头和人聊天,家长里短的聊了半个小时才帮他们办理。好在没有再为难他们,顺利地拿到了准生证。
再往回走,因为冬荷刚做过取环手术,走得很慢。到了山路到时候,月亮、星星都出来了。满天的繁星一闪一闪,山风徐徐,月光照着两个相互依偎的影子。那对影子在一道有一道的弯路中盘旋,直到爬上一个长长的山坡,看见那条笔直的马路。
“计生办这地方我是再也不去了!”冬荷当天晚上对定桂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