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义侯走到多宝阁前,旋动一处机关,又小心取下画像,画像后显露出一座神龛,里面供着一副牌位,正是冠军侯花戎花崇义。
“阿错,跪下。”
花错没有问为什么,他愿意跪这位女侯爷,这是他们侯府的英雄。
“阿错,我花氏数代征战沙场,助太祖一统天下,护历代帝王平定外患,功勋无数,却也杀孽无数,到了这一代,本是要绝后的。”忠义侯抬头望着花戎灵位,“是冠军侯临去前替我们背负了罪孽,才求来了你和阿言,你能有今日平安长大,也全靠她照拂,你的师父玄青道长正是受她所托才将你培养成材,她虽然不在了,可是却一直庇佑我们侯府。为父不奢求你像她一样出色,但求你无过,能保我侯府安宁,保我大旻太平。”
花错闻言心中甚为感动,他毫不犹豫地叩头拜下去。
“爹,您放心,孩儿不才,或许不能做的像冠军侯一般好,但是孩儿保证一定会用命来守护这片江山,绝不负朝廷和冠军侯的期待!”
忠义侯看着花错坚毅的神采,心中无比酸楚,事情发展到今天,他已经无力阻止,只能眼看着花错带着期望一步步错下去。
“阿错,过来。”
忠义侯带着花错来到案几前,推动案几,影壁升起,后面是一座剑阁。
“这把剑是冠军侯在凤阳城一战后唯一的遗物,它跟随着冠军侯南征北战,啖肉饮血,沾染无数亡魂,曾令多少人闻之色变,到今天,它已经在这暗无天日的剑阁中封存了二十余年。”忠义侯抬手到虚空中,仿佛隔空抚摸着那把剑,“自从她走了以后,再没有人拔出这把剑,还有她曾经用过的弓,也再无人能拉开,只能摆在宫里作为宝物供养。这些东西都像是有了魂灵,在她死去的那一刻烟消云散。阿错,如果你能拔出这把剑,它就是你的了。”
看到这把剑的那一刻,花错就被它吸引,他似乎听得见它的嗡鸣,就像当初的金错刀,在召唤他。他一步一步走近它,轻轻将手放在了剑鞘上。
忽然之间,雷声大作,风雨交加,花错一惊,急忙松开了手。
“不要放下,拔出来!”忠义侯厉声喝道。
风雨之声使得逼仄的空间气氛更加凝滞,花错一咬牙,跨步上前握住剑鞘,剑身嗡鸣颤动几欲脱手而出,忠义侯的心仿佛被一只手抓住,额头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铮——”寒光闪烁,暗红剑芒划过,花错拔剑出鞘。
忠义侯骤然放松,几乎跌坐在地,喃喃道:“天意,天意啊......”
剑出鞘的那一刻,如有万鬼哭号,嘶声力竭,花错只觉天旋地转,却始终不肯撒手脱剑。
风雨骤歇,声音渐褪,花错灵台渐渐清明,他提剑挽了个漂亮的剑花,问道:“此剑何名?”
“葬花。”
“轰——”惊雷骤响,婉君猛然坐起,惊醒了守夜的绿萝。
“娘娘,怎么了,是做恶梦了吗?”绿萝拿起绢帕替婉君擦汗。
婉君小心地平复情绪,问道:“绿萝,你听到雷声了吗?”
“雷声?”绿萝看向窗外,月凉如水,星辉万里。“并没有雷声啊!娘娘是梦见下雨了吗?”
婉君心下忧虑,那不是梦,一定是雷声。她还看到了花错。
“阿错呢?”婉君抓着绿萝的手,“阿错在哪里?”
“娘娘,这个时候世子已经睡了。”绿萝心道婉君一定是想念花错,安慰道,“若是娘娘想世子了,明日召世子入宫见一面就是,时辰不早了,娘娘还是早些睡罢,保重身体要紧。”
婉君没有再坚持,现在这个时候,她再担心也是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