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训练结束澹台舟到雅趣阁去寻花错时,却被告知公子被大小姐押至馨兰园修葺池塘了。而雅趣阁的下人们也正努力的收拾着阁中到处散落的纸笔,废弃的纸上写满了“雅趣”二字,似乎是主人想亲笔为阁楼题字做匾,不过看这只能勉强算得上工整的字迹,似乎还是原来的字匾较好。
澹台舟不禁失笑,这般奇人,他还是头一回见——若说他长于山野,不懂规矩,他却八面玲珑,进退有度;可若说他通情达理,豁达大度,他却又总是胡搅蛮缠,斤斤计较。他实在是看不透,这个人心里到底想些什么。
兰溪院。
婉君正坐在亭子内品茶,而在她身旁,花错正像个受委屈的孩童小声地念着什么。
“民间斋礼,散斋三日,致斋二日。其馀小祀散斋二日致斋一日。若书院学堂开馆,拜师收徒结拜之礼,一日可矣......”
“一不食荤腥,二不与丧事,三不、不......”
三不什么来着?花错急得抓耳挠腮,却始终想不起“不”什么。
“伸手。”婉君淡淡地说。
花错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手。“啪!”戒尺狠狠打在手掌上。花错疼得吱哇乱叫。
“阿姐!做什么下手如此狠!”
“父亲交代过,不背完整就不准休息,背错便要挨打,你忘记了吗?”
“那也不必真打嘛!”花错小声嘟囔着。
“说什么?”婉君笑着问。
“没、没什么,我在想‘三不’什么呢。”
婉君无奈摇头,拉过花错通红的手,替他涂上清凉膏,道:“你啊,整日里想着出府去,却连最基本的礼仪规矩都未通晓,这样出去,失的是侯府的颜面。”
“还不是上京规矩太多,又臭又长,叫人头疼得紧,更别说这《上京世家名录》了,京都的世家多如牛毛,随便挑出一个,上数三代,都沾亲带故,还要记住他们的名讳甚至关系,如此复杂,我怕是这辈子都出不去了!”花错面露颓色,他已经困在府中半月有余,每日都要听各种官制礼仪,民俗宫规,世家名录,简直要去了他半条命。噫!当初就不应该回来!
婉君也心有不忍,这些日子,光是挨打,就不知挨了多少,清凉膏都用掉了两盒。身为长姐,她实在是了解花错。
“好罢,便不与你为难,来日方长,这些东西总会记住的,也不急于一时,今日便准你出府。”
“当真?”花错顿时来了精神,“阿姐,果然还是你对我好!”
“不过可莫要走得太远,去叫几个护院与你同去。”
“那多没劲,我已经想好找谁了!”话未说完,花错便跃下凉亭,飞奔离去。
婉君看着花错欢脱的背影出神,无奈叹气。
“姑娘,平阳王府递来了帖子,清平县主下月初六回京,约您前往陶然小筑一聚。”
“下月初六?这么快!我以为这丫头要在溧阳住上几个月才肯回来呢。”提起清平县主,婉君不觉心情愉悦。
清平县主封晴是平阳王封隆独女,也是当今孝贤明懿大长公主唯一的孙女,自幼备受宠爱,被平阳王府上下众星拱月的呵护着,古灵精怪,心思单纯,与婉君是闺中密友。前些时日,因为兄长不慎摔破了她心爱的白玉镂花对镯而大闹一场,一气之下竟走去了溧阳外祖何家。本以为要好长时间才会消气,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绿萝,去宝月阁看看我那套头面打好了没,催月娘快些,咱们得去安慰安慰县主娘娘。”
绿萝忍笑应道:“奴婢这就去,可是只一套头面,能让咱们的县主娘娘高兴嘛!”
“这可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事了,且看封世子如何应对吧!”
花错从兰溪院出来就直奔外院而去,此刻,澹台舟应是在竹苑练功。
刚到竹林间,就听到了剑气带起的呼啸风声,澹台舟正在舞剑。花错驻足看去,只见一条黑影带着一道青光在纷扬的落叶间起舞,剑气厚重,迅疾如风。执剑之人亦是目若星辰,风采夺人。
“好剑法!”花错喝彩到。
澹台舟收剑住势,向花错揖礼。花错取剑在手,挽了个漂亮的剑花,道:“碧海如烟,剑意如风,这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疾风剑吧。”
“正是,想不到疾风剑隐世多年,竟然还有人认得它。”
“我也没想到,你竟然是妙海大师的传人。”
澹台舟微微错愕,他已经很多年没听人提起这个名号了。
“妙海大师虽避世多年,但在江湖中却盛名不朽,当年妙海大师凭一人一剑杀出万军包围,千里求援,这才奠定了‘康嘉之战’的胜利,也有了我们今日的太平盛世。”
听到花错讲起师父的过往,澹台舟脸上满是骄傲和神往,“师父是我最敬重的人,我希望今后能够同师父一样,征战沙场,建功立业。”
“嗯!有志气!”花错赞同道,“但在建立丰功伟绩之前你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
“什么事?”澹台舟连忙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