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回来时，发现顾莳正趴在地毯上，双腿前后晃荡着，阳光落在她面前的地毯上，搅起细碎的光斑，她面前散开了很多图册。

听到响动，顾莳回头，冲威尔甜甜一笑。

威尔走到她身边，发现她浏览的都是珠宝、玻璃、金属还有搪瓷的工艺品图册。他顿时对顾莳的所思所想有了一点猜测：“下一季产品想做珠宝色调？”

顾莳翻身盘腿坐起来，将画册展开给他看：“卡尔·法贝热是为沙皇尼古拉斯二世设计彩蛋的皇室珠宝商，最喜欢使用的材料是青金石和软玉。如果新一季产品做珠宝色调，就可以把单元剧的时间线设定在尼古拉斯二世在位时的沙俄，深刻剖析彩蛋背后的故事，主打妆容就是珠宝妆，色调构成主要为维多利亚蓝、松石绿、景泰蓝、中国紫和玫瑰堡。刚好也可以强调一下中国瓷器在此时的西方艺术中所造成的影响。”

威尔蹲下身，仔细打量着她手里的图册，发现她的一只手在另一本书上来回游移，似乎很是眷恋的样子：“还有其他想法？”

“唔，”顾莳鼓起腮帮子，将另一本图册拖过来，“画家路易斯·康福特·蒂芙尼，善用玻璃、金属和搪瓷，一生创造了5000多种玻璃材质和色调，尤以其孔雀羽毛的设计和彩虹色调的使用而闻名。”

而画家所创建的蒂芙尼工作室就是后来那个享誉全球的珠宝公司的前身。

“孔雀尾羽的主打色调为淡金、古董金、杜松和乌贼墨等等等。LF可以依据这段历史打造一个以孔雀妆为主题的新季度产品，金属光泽搭配玻璃质感和哑光色调，做出来会非常好看。不过故事就得写成蒂芙尼崛起的历史。”

说完，她看向威尔，似乎在等一个主意。

“你纠结的是什么？”威尔问她，“在我看来，这两套方案似乎都是可行的。”

“我能和蒂芙尼谈成合作吗？”她看向威尔，眼里流露出隐隐的渴望。

威尔哑然失笑，知道她这是在发出求助的信号：“我帮你问问？”

“你可以？”顾莳眨了眨眼睛，意料之中，但又有点惊讶。

威尔点头。

虽然沙皇的珠宝彩蛋非常地华贵，爱情故事也相当地动人。但是和博物馆联名的价值，远远低于和当今世界顶级珠宝商联名的价值。顾莳最后还是拍板决定第二期的产品主推“彩虹诱惑”。

在拖稿中无限纠结的徐琳，因为无所事事地晃悠，被拉去了四人小组赶制服装和道具设计图。

当顾莳找到她时，她正趴在桌上，和小组其他人一样带着浓重的青黑色”眼妆“。

第一批服装和道具已经运达古堡，肖子凡和其他剧组演员正在拍摄海报和定妆照。

顾莳递给徐琳一张故事框架和几张插图，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对所有人道：“辛苦，工资翻倍。”

看到手里的东西，徐琳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叫喊，慢吞吞地收拾起桌面上的纸笔，剩下的四人同情地看着她，在金钱的微末激励下又滚回到了赶稿上色的忙碌中。

徐琳抱着一叠稿纸，跌跌撞撞地跟在顾莳的身后，脑袋里开始晕乎乎地瞎想故事主线。

剧场内部似乎传来了一阵喧闹声，顾莳走过去，发现大厅中心正乌压压地站着一群人。

等顾莳走到近处，才发现副导演前聚集着另一拨人。为首的女人看见她，朝她招手：“阿莳，这原来是你的剧组呀？”

“你现在又开始拍戏了？”那个女人走到她身前，她穿着红色的风衣，脚上红色的高跟鞋在地面上踏出清脆的响声，她的眼里满是担忧和关怀，“我还以为你…”

但顾莳很清楚这只是表面的问候，她淡淡地点头，尽量平静地问她：“请问有什么事？”

女人的脸上表露出因为顾莳的生疏而导致的受伤和难过，她背后跟着的一群人中立即有人出声道：“我们李导是好心…”

“我知道，”顾莳打断他的话，“就是不知道好心来做什么？探班？”

女人转身制止了背后的男子进一步出声，对顾莳道：“你知道，我在拍一部新戏《月夜》，是我的处女作，因为背景是西幻设定，所以打算租借一处古堡…”

顾莳的眼睛越过她，落在古堡的窗棱上，冷漠地道：“哦，我不知道。”

女人，也就是李思妍，有一点尴尬，她小心翼翼地看着顾莳：“你不知道，为什么肖子凡……”

说着，她的眼眶红了一圈。背后的人群也开始骚动起来，愤怒的情绪逐渐高涨。

肖子凡刚刚换好服装，化好妆，从休息室里走出来，瞧见这一幕，有点不知所措。

顾莳抬眼看她：“你官宣了肖子凡嘛？”

女人一愣：“没有，但是我给了他剧本。”

顾莳回头看向肖子凡，紧紧护在他身前的柳玥立刻快跑过来，恭敬道：“李导，是这样的。我们确实接到了剧本，但是子凡觉得自己的演技并不足以担起这个角色，为了避免破坏您的处女作，所以没有去试镜。”

李思妍背后立刻有人忍不住出声：“这可是李导的戏，可比这什么破剧组…….”说道一半，他被身边的人拉住，止住了话音。

顾莳没理他，挑眉问李思妍：“你还有事？我们要拍戏了。”

李思妍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阿莳，虽然你不知道，但这部戏对我很重要，父亲对我的期望很高。我找了很久才找到这处古堡。”

说着她看向在顾莳背后的副导演，小心道：“我记得，这位导演之前好像是制作《恋爱奇缘》的，是一部很不错的网剧…….”

她身后的人立刻发出了阵阵嘘声，副导演的神情顿时变得很不好看。

顾莳从口袋里拿出了电话，从通讯录里找到了一个名字，当着她的面拨通。

李思妍背后又有人忍不住出声：“他们的态度怎么这样？”

另一个人接话道：“拍网剧的，当然了。”

顾莳的电话很快接通，她当着众人开了免提。

李思妍有点紧张：“你不会为了这么几句话报警吧，我代他们向你道歉。”虽然说着道歉，但她的神色十分委屈。

顾莳没有搭理她，转而用明朗的语调对电话另一端道：”索菲亚，下午好。”

电话那端传来一串轻快的笑声：“Zoey, 你终于想起我啦？是不是要来找我玩？可我这会儿在皇家赛马场看比赛。”

欢呼声从听筒那端传来，一阵撞击和骚动后，声音的主人换了一个位置，小声开口道：“吓死我了，刚刚祖母瞟了我一眼。要是被抓到，我得训练一个月的观赛礼仪。”

顾莳轻笑了一声：“你呀。”

对面传来索菲亚吐舌头的声音。

顾莳转头看向面色逐渐不好看的李思妍众人：“索菲亚，我打电话给你，是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索菲亚疑惑道：“什么？”

“我所租借的古堡是你名下的资产，对吗？”顾莳问道，“你有向其他人出借过吗？”

“诶？”索菲亚愣了一会，但立即道，”那个古堡平时是我用来宴客的，一般来说是不能外借的，但你是我的好朋友嘛——”

说完，索菲亚意识到有什么事不对劲，她收敛了轻快的语气：”有人难为你？”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李思妍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起来。

顾莳将免提关闭，向索菲亚道了谢，表示自己只是简单地询问，并承诺会在今后两天去找她赛马后，就结束了通话。

李思妍背后的人开始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