韬晦居。
昏暗的灯火下。屠烩捧着那手帕,满目的悲凉。
“烩封王,害我者,卅”。
这些字并不连贯,在那样的情况下,狄妃能写出来也很不易了。
“奴婢斗胆揣测娘娘的意思,是要奴婢在殿下封王之后,有能力自保之时,才能将这个消息告诉殿下。娘娘是怕殿下一时冲动,害了自己的性命啊!”
屠烩低下头,这手帕被他紧紧握在手中。
“那日在太极殿,奴婢将所有知晓的禀告了皇帝和太后,期盼他们能找出主谋,还奴婢等人一个清白。殿审的经过看着顺理成章,奴婢也没看出什么地方不对。直到最后,娘娘偷偷塞给奴婢这块手帕,这让奴婢很是不解。直到奴婢回来看见了这手帕上的字,才发觉娘娘是被冤枉的!”
在那个时候,狄妃身边人都被清算,她自己跪在大殿中间,除了水千沫、郑宝儿就只有一个洳妃了。狄妃想要给屠烩传递消息,只能在这三人中选一个。当然她也可以不传消息,只是狄妃还是不甘心就这样憋屈的死去。
狄妃是在博弈,她选了水千沫。
“有冤情为何还要承认!”屠烩的眼中满是苦痛。
“殿下看了这手帕还不知道么?”水千沫黯然道,“娘娘那时已是走投无路了!为了保护殿下,她是不得已为之啊!”
“卅”就是陷害狄妃之人。
两人都是聪明人,看了这手帕上的讯息,忆起那玉牌上的图案,再结合当时大殿上的情形,自然猜得出狄妃是被何人逼迫,可是那些人现在势力极盛,根本不是一个小小皇子能对抗的,屠烩现在所能做的只有忍耐。
想到这一点,屠烩的眼泪再忍不住,一滴一滴的落下来,晕湿了那些鲜血写成的字。
水千沫也是黯然的,“殿下,莫要辜负娘娘的苦心。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屠烩深吸口气,将那手帕小心的放入怀中。
“我的母妃是代人受过。那人的目的是什么?”屠烩红着眼睛道。
水千沫的面色有些苍白,道,“奴婢也不知道。”她只知道那人与洳妃的恩怨很深。
屠烩怔了怔,眼中的血色渐渐退去,却凝重道,“总有一日,本宫会查的水落石出。”
将自己满是泪涕的手帕丢在地上,屠烩用衣袖擦泪,千沫从自己怀里拿出手帕,递给屠烩。他正要接过,却看着那皱皱巴巴的手帕皱眉道,“太脏了,你没有干净的么?”
水千沫脸上一红,脱口道,“我都没嫌弃你......”
这话一出口,屠烩的脸都气得变色了,“水千沫,你是不想要自己的命了吧!”
水千沫吓得跪在地上,心里不住的叫苦,她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啊!脖子还隐隐的痛着,是不是一会儿又要被吊在梁上?
眼看着屠烩的神色越发的阴沉,水千沫吓得闭上眼睛,道,“奴婢错了,殿下饶了奴婢吧!”
等了半晌,没有声音,水千沫偷偷睁开眼睛一看,只见屠烩颓废的坐在一旁道,“本宫现在是处处惹人嫌!也不差你一个了!”
三皇子眼下的境遇的确有些难熬。
水千沫想了想道,“奴婢从记事的时候起,除了我娘就没人喜欢我,不论我怎么努力,都没人喜欢。有一天,奴婢帮了一个路人,那人不讨厌奴婢,还送了我一个玩具,奴婢那时真是开心。后来,奴婢就总是帮人总是开心了。殿下要想开心,不妨像奴婢这样试一试。”
屠烩目不转睛的看着她,道,“这样做真的有用么?”
水千沫笑了笑道,“奴婢也不知道。开心或是不开心最后还是要看殿下自己的。”
开心,解开心结亦为开心。
屠烩与屠潇失母时的境况有些相像,可是,屠烩能做出深夜袭杀自己的事来,那么他已是迷失了方向,一只脚站在泥潭漩涡的边缘了。狄妃之事也罢,最危险的帝位之争也罢,不论如何,千沫不希望一个本可大有作为的人从此踏上不归路,害人害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