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看,你读到了什么?”
“陛下不怪奴婢妄语,奴婢才敢言稍言一二。”
孝献帝气息一沉,还是道,“朕不怪你。”
水千沫拜了一拜道,“奴婢从四五岁上开始背道德经,那时只觉得言语艰涩,比之之前的《女戒女训》要难得多,可是怎奈母亲的手板打得疼,奴婢害怕那板子,便乖乖将那经文背得滚熟,却全然不知其意。到了七八岁上,粗通了一些文墨,便将全书通通译了一遍,自以为晓得那是劝人好好做人,教人怎样与别人或俗世相处的书,还总爱长篇的背出来与姐妹们斗书。到了现在,奴婢很是汗颜,常常是看了通篇,却觉得只看了其中的几个字而已,便这几个字也让奴婢得了些什么,舍了些什么。”
千沫说的生动有趣,皇帝听得津津有味,脸上也不由得带了一点笑,道,“那你最近读了么?看到了什么字?”
千沫恭敬道,“奴婢看见了‘人法’亦是‘仁法’。”
皇帝一听就明白了,他思量了一下才道,“不错。”脸上的笑意更胜,微微点了点头,道,“水千沫,你以后就在里面服侍吧!”
“是,奴婢谢陛下恩典!”
一直在旁边听差的锦白公公露出一点赞许之色,领着水千沫进了御书房侧面的小凹间,千沫这才看到那里居然也站着一个小宫女,那人年纪与千沫差不多,生的小巧,细细的小腰盈盈一握,一张白净脸,唇红齿白,五官亦生的小巧秀致。这小宫女看到千沫微笑了一下,算是打过招呼。水千沫亦无声的回了一福。待到无事时,才惊觉自己的一身都快湿透了。
过了一会,陆陆续续有大臣拜见,水千沫跟着锦白公公将这些大人迎进来,送出去,备了茶,备了笔墨。来往的大人们见到御前多了一个脸生的小宫女,都禁不住多看了几眼。毕竟是皇帝的御前,哪怕是个无关轻重的小人物都要留些心的。
快到吃午膳时,皇帝收到一份来自青国的密函,他仔细看完密函禁不住开怀大笑起来,连声道,“不错,不错!”
锦白公公在一旁笑着凑趣道,“陛下为何如此高兴?”
孝献帝笑道,“蔽儿快回来了!时间这样短,这次他做的不错!”
锦白公公亦是满面喜色道,“那可是好事,老奴赶紧将兆合宫收拾好,恭迎殿下!”
孝献帝摇了摇头道,“不急,他还没动身呢!”
锦白公公诺了一声,便退下了。水千沫心头恍然,这才知道皇帝是有事交给大皇子屠蔽去办,否则屠蔽也不会这么久不回来。
身在御前虽需要每日谨小慎微,却也能知道许多别人无法知道的事,算是这宫里活得明白的地方了。
因为信函这件事,皇帝的午膳特意令人加了两道南贵嫔爱吃的菜,让人送到仁春宫去,奉旨来取菜的不是别人,正是宝儿。
宝儿圆圆的小脸仍是笑意盈盈的,只是在那眼神的最深处却藏着一抹担忧,她从进了御书房,便一直小心翼翼的四处张望。千沫也装做漫不经心的样子,慢慢的走过来,帮着宝儿将菜肴放入食盒。宝儿眼睛一亮,惊喜之色闪过。
可是到底是在规矩大如天的地方,千沫用眼神向宝儿报了平安,宝儿亦心领神会。两人只对视一眼,便匆匆的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