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身体触感的恢复,水千沫才知道自己没有死,她的心里涌起了一点的欣喜和一点的苦涩,太好了,自己没有死;一点苦涩,这条路没有尽头。
嘈杂纷乱的脚步声伴着吆喝声越发的接近,看来狱卒们很快就要到了。
一只手拂过她的额头,虽然冰冷却是善意的,千沫缓缓睁开了眼,那只手是珊枝的,她紧紧挨着千沫,满头满脸都是烟灰,却看上去还好。
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水千沫看到林赛儿在对着她微笑,那么近的距离,能看到她微微皱起的鼻子,眼角淡淡的笑纹。就好像赛儿爱粘着她,玩“山大王调戏美娇娘”的戏。
看到赛儿的笑脸,千沫的心荡起淡淡的涟漪,好似所有的担心都一波一漾的散去了。
“千沫,你怎样了?”赛儿清脆的声音里杂着一丝倦怠。
“我没事,幸好你回来了!”水千沫眉头舒展的笑着,林赛儿垂着眼眸,轻轻的叹了口气,身子却一动不动。
少顷,千沫笑道,“赛儿,你好重。”
林赛儿好似没感觉到自己压在水千沫的身上,她轻轻的笑着,连说话的声音也那么轻。“千沫,你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说中了!”
她的眼眸越发暗淡,似有许多未尽之言,再开口却是道,“你说你见过南方有巨木,高大的好像能摸到天,还有数不清的虫子和奇异的野兽,我相信了。”
她的两排睫毛慢慢的合上,似在憧憬,“我从小长在山丛之间,只爱爬最高最大的树,站在树顶上看最美的水,吹最烈的风。”
她越说越慢,仿佛快要睡着了,却突然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姐,我好想去一次南方。不过,若有可能还是回家吧!姐,就把我葬在那棵最大的树下吧!”
什么?赛儿在说什么?
不祥之感从不规则的心跳中慢慢的升起,千沫艰难道,“赛儿,你在说什么......”
囚牢里突然传出压抑不住的悲声。
这声音忽然缠住水千沫,猛的将她抽紧了,她抬起头,看到林贞儿满脸的泪水,两只手举在半空不知想要抓住什么。一向重视仪表的她整个人都是僵硬的的,袖口边、唇边尽是凌乱擦拭后的血水,她摔倒了,可是即使摔倒了也在跌跌撞撞的爬起来。
她的嘴唇轻颤着,她在呼唤自己的妹妹。
四面渐渐变淡的黑烟里,隐藏着人的身形和面目,只有彩玉是清晰的,她站在眼前,满脸的呆滞,全身哆嗦的不像话,她的手里还拎着一只闪着寒光的匕首,顺着匕首的尖刃一滴一滴的流着血水。
林贞儿终于走到了林赛儿的身边,小心翼翼的抱起了妹妹,她的泪落在林赛儿的眼角,越汇越多终于淌到了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