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三月,莱阳侯府的那一场惊变,就如同骤降夜雨,来的急去的也快。
繁华忙碌的京城,靖王未娶先休的八卦又一度成为街头巷尾,勾栏瓦舍的饭后谈资。
车马喧闹的街头,清冷孤寂的一队送葬队伍无人问津。
绿树微荫春日短,孤魂飘零入云端。为顾及声名,侯府一切从简,处理了欢哥儿的后事。
竹深树密虫鸣处,哀思幽叹谁人悟?一片静幽竹林,一台残石茶座,一杯热腾清茶,一个顾怜倩影。
奚若芷一直独自在竹林前静坐,从春日旭升,暖阳正盛到残阳孤影,月明星稀。
而此刻,几百里外的荒郊野外,两个俊朗男子共赏明月,笑谈星河。
近几日,莱阳侯府的两件喜事冲淡了悲寂清冷之气,一件事是莱阳侯府老夫人八十大寿将近。另一件事是侯府孙媳陈氏有孕。
小厮热闹喜庆的采办鲜艳红绸,精致彩灯,娇艳花植。莱阳侯府人进人出,就如同这春日盛景,繁忙热闹。
“柳儿啊,不要忧思过重,对身体不好。”张氏站在一旁劝慰道。
杨氏只是静坐在祥华苑房中欢哥儿的椅榻上,双眼空洞,面色惨白憔悴,不发一言。
见女子毫无反应,妇人又说了些宽心好言与她,奚若芷静默的站在一旁。
满脸通红,气喘心急的小丫鬟,从苑门跑来,低着头对着张氏低声耳语。
闻之,妇人神色大惊,慌忙拉着奚若芷出了门,在门外对着她轻声说着话。
“芷儿啊,舅母知你是个心善稳重的好姑娘,你帮舅母多陪陪你杨嫂子,你二堂兄的媳妇,陈嫂子身子有异,我得赶忙去瞧瞧。”张氏对她握着她的手细心说道。
奚若芷点头示意后,张氏便急忙的走了,张氏心想不能再让她孙儿有任何差池。
门外欺瞒低声的一切细碎话语,屋内女子看在眼里,听在心里。
她心下苦笑,死者为大,可生者为重!
涵书苑这边,四五个年老医者,高声争论,苑中丫鬟婆子喧闹忙乱。
“是胎像不稳。”一医者争得面红耳赤。
“是饮食不当。”另一医者轻声缓慢道。
张氏急忙赶到,却见躺在床上的陈氏,毫无血色,嘴唇惨白。又见医者争执不休,如此慌乱混杂的场面,更加心焦难耐。
笙太医坐在一旁,看着这荒唐好笑的场面不发一言,心下对着杨氏的悲哀与同情更深一分。
张氏见资历最高的笙太医在一旁,便越过其他医者到他跟前询问。
“初次妊娠,身子不适,反应过大而已。几副清心安胎之药便有所缓解。”笙太医见张氏惊慌面孔,不等她问,便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张氏听过之后,定了心,便重金酬谢了各位大夫,让小厮将他们送了回去。
日光晒射下,偶来的微风从窗外徐徐吹来,带来片刻的清透凉爽。青黑色纱帐在微风下轻轻摇动,女子坐在榻上好似失了魂。
连来这几日,奚若芷都来了祥安苑,只是静静的坐在她的身旁陪着她,什么都没说。
对于杨氏她的心中充满了深深的愧疚,欢哥儿之死跟她也有莫大的关系。
是夜,莱阳侯府红绸彩灯挂满府苑,府门前宾客络绎不绝。
皇室勋贵,官员贵胄到来恭贺老夫人八十大寿,可想而知,莱阳侯府的权势富贵。
府中大摆宴席,戏子咿咿呀呀的尖细嗓音萦绕在侯府中挥散不去。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一处地方两种极致之情,前院大吉大喜,苑中大苦大悲。
奚若芷由于近日之事,茶饭不思,忧思难解,推说身体不适便向杨氏的祥安苑走去。
祥安苑诺大的院子中,池塘枯树旁也都挂满彩灯,灯火通明,看似喜庆无比。可一个人影都见不着,孤清冷寂。
想来都去前院看热闹,领赏钱了吧。
“啊........啊”突然一声惊叫响彻云霄,可在如此喧闹的声响中,也像是石沉大海一般惊不起丝丝涟漪。
小丫头冲出门来,一头撞上了奚若芷。
“何事如此惊慌。”奚若芷急忙问道。
“小姐,小姐她..........”小丫鬟惊恐跌坐在地上。
奚若芷即刻抬脚入门。
一双悬挂的红绣鞋映入眼帘,血红嫁衣衬着惨白脸色,幽暗之中,诡异可怖!
奚若芷踉跄几步,是怕更是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