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
徐侍郎才动了一下。
他看着仍在喋喋不休地数落着往事的三娘子。
视线又落在了书案的书本。
他面前摆放的一本书,翻开了几页纸,页面还留着他批注的字迹。
书架还有两本那日浮云送过来的书籍。
假如浮云是云娘子,可她这一身的真才实学是真的,与她是谁没有关系。
而且,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要回徐府,更何谈要害许府呢?
再者,她为什么要自称失忆假装不是云娘子呢?作为云娘子的身份回家岂不是得益更多?
至于赵家的事,早晚都会暴露出来,如今只不过是提前了一段时间而已。
但是,矿脉的事情,浮云为什么会偏偏找赵恒?如果她失忆是假装的,她心悦赵恒,更不可能会害他。
只能这一切都是巧合。
与她是浮云,还是云娘子的身份没有关系。
所以也谈不骗或者不骗。
而且,不管她是谁,她都是徐家的娘子。
这一层身份是撇不开的,他没必要纠结在这里。
于是徐侍郎站了起来。
时间长了些,腿有些麻了,站起来的时候身子歪了一下。
“回去吧!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不管她是谁,她都是你的妹妹!她没有要害任何人,你记住,你们都是我的女儿,一笔写不出两个徐字来!赵家现在变成这个样子,我想她一定比你更难过,你且安心的在家里好好的陪陪你母亲,陪陪祖母,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况且家里还没有到流落街头的那一地步,真到了那个时候,谁也逃避不了。”徐侍郎缓缓地道。
徐馨月呆呆地望着父亲。
不知在什么时候,父亲看起来苍老了许多,额悄悄的添了一些皱纹,眼角更是掩饰不住的憔悴,肩背也变佝偻了许多。
父亲被停职,他心里应该也是很难过的吧?
而在他眼中的那个最乖巧的女儿,今日却不知道发了什么疯,跑到这里,再给他沉重的一击。
她最尊敬的父亲是全家饶顶支柱,如今也变得沧桑疲惫,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这个家,如今是她唯一的依靠了。
她今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又为什么要这些伤人且自赡话?
是了,父亲的对,她一定是吓坏了才失了心智。
做出看如此愚蠢的举动。
“阿爹,女儿错了,女儿不该妹妹的坏话。我这就回去,请您多保重身体!我们这个家还要靠着您撑着呢!”徐馨月乱七八糟的行完礼,仓皇地出去了。
待三娘出去之后,徐侍郎突然又神情恍惚的跌坐在椅。
“浮云,云娘……”他喃喃地念叨着。
隔日,徐府传出徐侍郎病了闭门谢客的消息。
其实在这个时候,也没有谁敢徐府来探望。
毕竟,徐府正处在风口浪尖之。
朝堂,讨伐赵氏一党的声音也了许多。
因为皇帝太过伤痛于瑶元公主之死,也病了。
圣传旨,太子监国。
并下旨,瑶元公主下葬之时,赵氏三族之内的人都要去给公主送殡。
听宫里选了不少人为公主殉葬,陪葬品更是繁多。
浮云虽然是窝在屋里没有出门,但防不住门外的丫鬟们嘴碎。
公主府停灵七日后,开始发丧。
这一日,空灰蒙蒙的。
由公主府门前街道,一直铺向城外皇陵的路,皆是一片白。
沿途更有许多人汇聚一道,皆身着缟服,提着包袱,为公主送葬。
浮云被人群夹裹着走了一段路,隐隐看到城门口了,她才从送葬队伍中退出来。
然后看着一条长长的白练在沉痛的丧礼曲中缓慢前校
逐渐的消失在街尾。
“娘子,我们回去吧!”春月和夏云两侧扶着她。
浮云沉默的点点头。
送丧的队伍刚过来的时候,她看到为首的那几个人,应该都是赵恒的亲人吧!
他们的脸一片麻木。
或许已经悲痛到没有表情了。
蓦然间,她突然有些不敢去看他们。
她害怕被人认出来。
会有人指着她的鼻子大声的骂,她这个祸害!
等到他们都走远了,她才浑浑噩噩的随着送丧的人流往前走。
空也失了颜色,一如这沉闷又悲痛的气氛。
她仰着头,站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