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乙是谁?”
顾南风傻眼了。
像他这种神偷,必然要眼尖,手快,轻功好。刚才他说出小乙名字的时候,他明明看到她愣了一瞬的!
虽然只那么一瞬间她的表情又恢复了没有表情,可是,他是谁啊?
他是名扬天下,五国皆知的无风神偷啊!
天天在黑灯瞎火里摸爬滚打的人,怎么可能眼神不好?!
所以,这狠毒的女人绝逼又是在耍他!
真是够了!
那时年幼无知,从一个丰衣锦食(混吃等死)的富家公子哥,被死老头骗去当神偷,那老头当时怎么诓他的来着?
这行多好呀!手痒了就出去溜一圈,劫别人的富,挤自己的贫,累了,就到处游山玩水嘛,反正他想干就干,不想干就不干,工作时间完全随心所欲。
而且神偷呀!多么霸气的称号!买个怀春少女不倾慕?那个江湖英雄豪杰不敬仰?
不敬仰?!
可以。晚上就去你家看看风景。
总之,那死老头把这行说的天上有,地下无,总结一句话出来就是——
一技在手,天下我有。
后来等他把几个国家偷遍了,玩够了,这才发现,那死老头真是坑死他了。
——走到哪,哪都有人通缉他!
虽然他保密措施做的很好,这也架不住人家地毯式搜索啊!
正在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之时,他以前合作过一个老朋友过来找他,说什么,参加一个做情报的组织,叫什么,风云会。
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
一个人的能量再大,也比不得一个好的组织不是?
做为一个资深神偷,一个天下仅此一号的神偷,他过来查探一下未来主子也有问题吗?
有问题吗?!
知道他这双手值多少钱吗?她赔的起吗她?
他容易吗他?还想不想让人好了!
顾南风心里腹诽着,正想发飙,就看到了沉香的视线移到了他的下巴上。
他仿佛又听到了“卡擦”一声。
义愤填膺的顾南风瞬间化为温顺的小绵羊,
“姑娘您大人多忘事,小乙是城西同和巷子里的半大小子,啥本事没有,就是一个瞎子,您不记得也是常事儿,呵,呵呵,呵呵呵。”
沉香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耍宝卖萌,心里第一次对小乙的眼光产生了一丝质疑。
这样的人,真的是高人吗?
还是小乙他消极怠工呢?
“你是做什么的?”这个先不急,见了小乙再问,当下要紧的是先问清他的来历。
“小的是做买卖的。”神偷这名头,顾南风着实说不出口,他约摸着,就算他说了,眼前的女人也不会信的。
“什么买卖?”
事实上,沉香连他这句话都不信,做买卖的人都是一副油腔滑调的老狐狸,哪里像他这样,她稍稍一逼就词穷了的。
“贵重物件的买卖。”
能入了他的眼的,都是奇珍异宝,可以这么称呼吧?
“哦,你是开当铺的,还是珍宝阁的?”
“……额,这些都不是。”顾南风到底有些心虚,脸上开始冒汗了。
沉香见着了,心里有了数,什么话也没说,目光又向下移到了他下巴上。
“我招,我招!”顾南风感觉她目光像是带了钉子,她一看过来,他的下巴就痛了。当下老老实实的说,
“我是做钱财交易的。”眼见着沉香的目光又要下移,他忙不迭的加了一句话,
“通俗的说,就是手上的生意,额,单方面的交易。呵,呵呵,呵呵呵……”
沉香嘴角一抽,有些无语。
她自认为还算和善的一个人,只要不惹到她,一切都好商量,现在看到顾南风一副他不老实,她就会吃了他的表情,沉香只能呵呵。
不就是扒手么,她又没有什么职业歧视,她自己干的还是见不得人的事情呢,专门挖掘人隐私。
“你那天来是做什么?”这点虽然她心知肚明了,却还是要问一问的,她看清了,这个人就是要敲打敲打。
“我是来见见会主大人的。”
顾南风这次学乖了,没有顾左右而言他,直接了当的表忠心,不过沉香的眉毛却是一皱。
顾南风心肝儿一颤,心想又是哪里惹到这姑奶奶了,现在改口还来不来得及了。
“会主?什么会主?”
沉香皱眉,话都说到这份上,再打哑谜下去也没意思了,不过……
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吗?
“风云会啊!”顾南风惊讶的瞪大了眼,“小乙不是说,您才是真正的会主大人吗?”
沉香眉心平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呀。古代人就是这么麻烦,情报局就情报局了,还非要起什么响亮的名头。
不过入乡随俗了,他们这么重视声誉的话,她也不是不能忍受。
不过……
“会主太难听了。叫我风尊,嗯,小乙就叫云尊。”
沉香思索了一会儿,越发对一个称号满意,一锤定音,
“就这么叫!”
“最近那边什么情况?”沉香话一问完,就反应过来了她问了蠢话。
顾南风这个鱼唇的人类,怎么会明白这么复杂的问题。
“算了,不问你了,我亲自去问小乙。”
顾南风看着沉香板着的一张脸,心里默默地吐了口血。
他就这样被嫌弃了。
更让他欲哭无泪的是,他还什么都没了解,就这样上了贼船。
顾南风的胳膊,沉香给他卸掉的第二天就装上去了,这个没办法的事情,胳膊脱臼的时间长了会废掉的。
所以,两人话说完了,沉香动了动手指,一股看不见的气流袭向了顾南风的手腕。
没有人比神偷更爱惜手,顾南风感觉到一股阴气袭来,明白了发生什么,当下吓得魂飞魄散!
亲姑奶奶,你功夫行不行啊,不行就别学人家耍酷啊,这样随便玩是要出人命的啊喂!
他还没吓够,就感觉到绑着他身体的绳子一松,解开了。
顾南风做好了心哀莫大于心死的准备动了动手腕。
很好,手还能感觉到被松绑之后血液流通的酥麻,他的手或许还有救。
他把手腕伸向前,仔细的瞄了一眼,很好,没有血迹。
哪里不对的样子……
为什么会没有血迹?!
他的手不应该划破了吗?
当时沉香绑他的时候没有给他点穴封住内力,他表面没什么,等她走了拼命的想用内力震散绳子。
可是,这绳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成,居然丝毫不起变化。
他这才知晓,她并不是忘了点穴,而是有这个自信他跑不掉。
这个自信来源于结实了绳子。
而今天,这根结实的绳子在他眼前轻轻松松被人用内力切断了。
而且他的手居然毫发无损!
这是多么强劲的内力!这是多么变态的控制力!
顾南风深深地感觉到了,江湖后浪推前浪,他躺尸在沙滩上。
沉香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他,把他的心思变化收进眼底,满意的转过身。
哼,被吓到了就好。
姐想搞定你,可是分分钟的事。
不过,若是她能听到顾南风心里关于那根绳子的吐槽,她绝对心里会笑开了花的。
姐不是故意不点穴来装逼,姐是真哒、真哒不会点穴。
囧。
夏燥蝉鸣,柳拂花动。
“哥,你说公子为啥罚你?”
颐兰水榭内,阿二双臂抱胸靠在雕花大柱上,嘴里叼着条绿枝,牙齿捻阿捻,绿枝上下左右摆动,他斜着脑袋,透过柳叶缝盯着阿大看。
忽然他唇线一开,绿枝飘下,被他以袖接住,握在手里玩耍。这才似忧似愁的问出口。
“公子做事,自有公子的道理。”
说话的阿大平板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若是只看脸,倒是真有股子高冷的味道。
视线下移,便能见他手里抓着精致的鱼食沿着栏杆朝外成片撒下,鱼食所到之处,一片争先恐后的锦鲤飞速而至。
他的表情是平静的,他的动作是优格的,若忽略了这不识愁滋味的大家闺秀才会做的把戏,倒也闲情逸致。
“照我说,哥你还是太糊涂,”
戏不成,说不听,阿二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
“你平时也挺机灵的啊,公子交给你哪件事儿都办的妥当,怎么到了这里脑筋就直了,沉香那明显是公子的心头肉,你怎么就和她过不去呢?”
“可是,”阿大终于不再维持平板的表情,皱着眉头倒苦水,
“是公子吩咐我这样说的啊。”
得,这还委屈上了。
“公子这样吩咐的,你就这样说?你什么时候这么天真了?我说,到底你是哥还我是哥?”
阿二无奈的转过脸去,一副不忍直视的模样,可这哥是亲哥,他剁了剁脚,又回头耐着性子解释,
“公子是让你跟沉香解释一下,他最近忙,别让她多想。主子的话说三分,咱们要做到十分,这个时候,咱们应该在沉香面前诉苦一下嘛,示敌以弱……”
“沉香她不是敌人。”阿大突然插了句嘴。
阿二手里的柳枝一甩,抽到他头上,
“别打岔!”
他继续苦口婆心的说,
“示敌以弱,女子都是心软的,咱们把公子说的惨兮兮,她心疼公子了,再怎么说也会关心一下吧,就可以为咱公子争取更多相处的机会,
机会!
机会这个东西它邪乎的很,先人都说了,时机稍纵即逝,咱们做奴才的抓住了机会,就可以让公子高兴,公子高兴,咱们的日子就好过了。”
“你说的对!”
如果告诉沉香公子他惨兮兮,阿大觉得她可能视若无睹的可能性更大。心里嘀咕,阿大面上却是一脸赞同。
“可是你怎么做的?”
阿二的柳枝又蠢蠢欲动了,阿大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柳枝,而后一副洗耳恭听的乖模样。
“你居然直接和沉香说,公子很忙,你就先学功夫吧!你这什么意思?
不明摆着说,公子现在有正事儿,顾不上你,边儿去!虽然这本来就是事实。家国大事为大,儿女情长为小,但你心里清楚就可以了,不能这样说啊,你这样说,公子不恼你恼谁?
他前脚抓心挠肺才想出来的法子,颠颠儿的送猫,在人家姑娘心里有了点好感,你后脚就给他拖后腿!我要是公子,我都不罚你喂鱼,我罚你当鱼给我喂!”
阿大怏怏的耷拉着脑袋,颇有些欲哭无泪的模样,
“那现在怎么办?我都喂了好几天鱼了,总不能一直喂下去。”
阿二瞪着他,手里的柳枝递过去,
“拿好!”
阿大抬头,露出了一副泪眼汪汪的模样,“做啥子哦?”
“还能做啥?我去给你说和说和!”
阿二受不了他这幅没出息的模样,柳枝往他手里一塞,气呼呼的走了。
从小到大,哪次不是他闯了祸,他这个做弟弟的给他擦屁股。
看那方向,阿二是向凝秀院去了。
阿大目送他走远,眼里点点狡诈的光芒闪过,哪里还有刚才那副泪眼朦胧,欲说还休的模样。
他看了一眼手里的柳枝,二话不说的扔进了水里,惊起一池涟漪。
他又向上风口看去。
碧水环绕,柳拂栏深处,一红一白两道人影,相对而坐,打磨光滑的石桌之上,中间一副棋局,边上是花果点心和茶水。
两人敛容静坐,寂寂无语。
阿大叹了口气,回过头,也不摆那副伤春悲秋的模子了,吊儿郎当的靠着雕花柱,一手扔鱼食,一边絮絮叨叨,
“鱼儿啊,鱼儿啊,你们吃吧,可劲儿吃,阿二那小子如果有点儿用的话,小爷明儿个就不来了,你们就没得吃了。”
……
湖心亭内,两人安安静静的下棋。
棋盘上,黑子局多,白子局少,红衣人正是诸葛十六,执黑子。另一执白子则是诸葛四。
黑子棋风以诡制道,盘踞四方,出其不意,时而紧逼不舍,时而急流勇退,杀伐果断,狠而狡。
而白子则是稳扎稳打,抱守一方,以不变应万变,温吞如水中又如磐石般不容侵犯,虚怀若谷,以正制道。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火中,你来我往,不动声色的厮杀,惊心动魄。
诸葛十六却嫌弃不够热闹似得,盯着面色淡漠的诸葛四,眼尾微微上挑的狐狸眼眯着,眼睫轻扇之间就带了抹不怀好意的意味。
“十九,下次出门把眼珠子带上,阿大去忙活了,四哥没人伺候,该干什么还要我说吗?”
诸葛四一向喜洁,身边的物事都是阿大一手处理,每次用餐还是喝茶,碗筷必然要一洗再洗,擦的一尘不染才可。
每次出门,必然是阿大备好的用物,车帘、铺巾必然要崭新,茶杯,碗筷等吃食用物,也必然是自带自用。别人碰了一指都不用。
是以,诸葛四出门应酬的时候,一般不在外面用餐,一用餐就几乎是不碰的状态。
喜洁到这种近乎扭曲的地步,怎么会用桌子上的点心茶水。诸葛十六这样说,无非是想恶心他。
不得不说,诸葛十六的消息落后了。诸葛四现在也喝沉香倒的茶了。
一中长袖宽襟短打衫的小厮上前,知道自家公子这是要找茬,当下嬉皮笑脸的配合了。
他甩手轻拍了自己一巴掌,点头哈腰的赔不是,
“奴才该打,奴才该打,照顾不周,还请四公子原谅则个,奴才这就公子添茶。”
说着就上前端起紫砂茶壶,正要伸手去碰诸葛四的茶杯,却听诸葛四冷冷的开口,
“下去。”
那小厮犹豫的回头看向诸葛十六,“这……”
“四哥让你下去就下去,还愣着做什么?”诸葛十六漫不经心的落下一子,这才开口。
小厮这才松了口气似得,告罪着退了下去。
“叫吃。”
诸葛十六嘴角的笑意还未落下,就听到这话,他连忙看向棋盘,原来是一处看似很不起眼,却关系重大的一子被吃掉,他一直小心的隐藏,却这么快被发现了。
四哥就是四哥。
不过,不知道更深的一步他有没有看出来。
诸葛十六落下一子,定定的看着诸葛四,半真半假的说,
“四哥就不怕是陷阱?”
“邪不压正。”诸葛四闻言头未抬,语气淡淡。瞅准了位置,落子。
“还有一句话,”诸葛十六不间歇的跟上,而后抬头,眼里点点狡诈的光芒,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棋局一变,本来势当力敌的局面,黑子落下一子后,那些看似散乱的棋子竟然隐隐形成围攻之势,而这种局势,刚才诸葛四的叫吃也有推动的功劳。
诸葛十六竟然是一子两用,双埋伏,那个不起眼的棋子,诸葛四不吃,他可以守株待兔等下一轮劫子,打入对方内部,诸葛四吃了,那就中了他另一个埋伏,直接内呼外应,连成一片,困死他。
一步棋,诸葛四竟然是吃也不行,不吃也不行。
微风拂来,诸葛十六端起青花白瓷杯子,打开盖子浅嘬一口,挑着不眯也带三分狡诈的狐狸眼望向诸葛四。
他的四哥,这次会不会又带给他惊喜呢?
白子寸寸后退,黑子步步紧逼,局势越来越紧张,不过三目半,诸葛十六又落下一子,白子竟然已经被逼至绝境。
“看来四哥最近朝务繁忙,手生了,有一段日子没碰棋子儿了吧?”
诸葛四眼帘低垂,专注的凝视着棋局,对诸葛十六的讥诮不置一词,轻轻落下一子。
“没用的,已经死局了。”以为他不见黄河心不死,诸葛十六佯装关心似得劝了一句。
一直默不吭声的诸葛四终于抬眸,眼底轻轻浅浅的笑意,透明清澈的眼眸里闪过阴谋得逞的小小得意,
“你不知道,有一个词叫‘绝处逢生’吗?”
诸葛十六心间一跳,连忙看向棋局,本来漫不经心的笑意瞬间凝滞。
本来已经进入绝境的白子,竟然来个神龙摆尾,局势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轮到黑子被动了。
然而,诸葛十六左看右看,却发现他这才是真的无路可走。
表面上看去,他并没有被逼至绝境,甚至有好几种应对的方法,实际上,无论他走哪一步,最终都逃不过输的结局。
他本以为是他算计了诸葛四,却不想诸葛四早看出了他的把戏,顺水推舟的入了他的陷阱,并借着他的陷阱来了一招反算计。
半晌,诸葛十六低笑出声,笑声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诸葛四听着他的笑声,眼睫微微一颤,又恢复了平静。
“还真不愧是太爷爷手把手教出来的。”诸葛十六笑罢抬首,直盯着诸葛四。眼眸深邃莫测。
同样是父不疼,母不爱,怎么他诸葛四就可以被太爷爷抱去亲自教养,还默认他少家主的身份,而他却只能靠自己?
“四哥,你的好运真是让人羡慕。”
诸葛十六左手托杯,右手拿盖,似玩味的说着,
“无论是身份地位,文韬武略,我们都相差无几,而太爷爷看中的是你,家族中看好的是你,怎么什么好事都让你占了?”
诸葛四认真的想了一下,慎重的回答他,
“因为我长的比较好。”
诸葛十六正喝着茶,听了这话,噗嗤一声,呛住了。
十九连忙上前一步要帮他拍背,被诸葛十六示意阻止,他好不容易平复下来,认认真真的打量诸葛四,从头到脚一丝一毫都不放过。
太不同寻常了。
“四哥,你变了,我都不认识你了。”诸葛十六薄唇微翘。
“我没变,是你的心变了。”诸葛四面容沉静的说。
“是吗??”诸葛十六似信非信。
“若是从前我这样说,你定会以为我又要耍什么阴谋诡计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觉得,我是这样说的,心里就是这样想的。”
诸葛十六半信半疑,却不再纠缠这问题了,他直接了当的问出来,
“你今天找我过来,不会只为了下棋吧?”
说到这里,诸葛四眼底飞快的掠过一抹羞涩,却掩饰的很好,他袖下的手紧了紧,面上似不经意的开口,
“我们诸葛家的族谱你还记得吧?”
“自然。”诸葛十六看不出他在卖什么关子,干脆敌不动,我不动。
“我收到消息,你最近与那个阿九走的似乎过于近了些,分寸把握好,别出了什么岔子,惹人非议。”
“四哥这话我不明白了。”
被揭穿了心思,诸葛十六像炸了毛的猫,浑身的气势陡然凌厉,嘴角的笑容讥诮不已,
“不知四哥是猫哭耗子假慈悲,还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爹娘都没管的事儿,轮不到四哥你来操心吧?再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就算真的看上谁了,娶回家又如何?”
诸葛四看着他炸毛,一语不发,任他发泄,待他气喘过来,诸葛四又是一记惊雷劈下来,
“你娶谁,什么时候娶,我不知道,不过,太爷爷已经开始惦记你的婚事了。说来你年纪也不小了,早些日子成家,也能稳重些,省的日日惹是生非,上次白太姨娘那件事,二爷爷到现在不是还闹腾着。”
白青萝那件事儿后,二太老爷日日还念叨,那么大岁数了,能得一个孩子真的不容易,诸葛十六那一次和他说的那句话,足足让二太老爷气的发昏了好一阵子,他最后回过味儿来,去找了有资历的太医瞧了,他还有生育能力。
虽然这些年下来快掏空了身子,外貌像是六十岁,可他真正的岁数才五十出头。
诸葛十六父亲诸葛无夜给二太老爷下绝育药什么的,纯粹是诸葛十六瞎扯掰。
但是,当二太老爷质问诸葛十六的时候,诸葛十六却毫不心虚。
他当时就是那么一说,也是为了转移二老太爷的注意力,好趁机把白青萝给处置了。
二太老爷知道受骗了,自然吵闹不止。
诸葛十六听诸葛四说起这件事儿,压根儿就没啥反应。不过,对于前面一件事,他显然更感兴趣些。
“长幼有序,说到成亲,怎么也是四哥你先吧?”
“这我就不清楚了。”
“那,四哥知道太爷爷看中哪家的人了吗?”
说到这个话题,诸葛四脸色有些淡漠,
“太叔,长孙,其他几个二等世家里拔尖儿的,左不过是那几家的人,”
楼歪的厉害,说完了,诸葛四又问到了他今天刚说的话上,
“那个阿九,你有什么打算?”
诸葛十六嗤笑出声,
“四哥你脑袋没坏吧,如今虎视眈眈你那个位置的,可是大哥和你的亲弟弟,你过来赶我这个不相干人等出局,是不是为时过早啊?”
“我就是一问,你想那么多。”
诸葛十六听了这话,沉吟了一会儿,“树大招风,阿九,她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奴才就可以了。”
“然后配给一个小厮或庄子里的管事,生几个孩子,后半辈子围着夫君和孩子转?”
“四哥,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居心不良啊,这坏心眼儿也太昭然若揭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诸葛四以前做事儿,喜欢一个一个下套,一环接一环,环环相扣,一步步击溃对方战斗力,再扔几句捉摸不透的话,让他自己去体会。
而今天,他居然明晃晃的劝他收了阿九。
诸葛十六隐血觉得哪里不对劲,却想不出是哪里。
诸葛四开口打断他的苦思冥想,
“还是那句话,我没变,是你的心境变了。你给我说实话,我不透露出去,阿九我看你也挺上心,你想好怎么做了吗?”
诸葛十六惊讶的看着他,
“还能怎么做?实在想要就娶过来啊?”
“如果,她不是那么想嫁你呢?”
诸葛四面容仍然平静,袖下的手却一点一点握紧,似乎是为即将而来的答案而颤抖。
“怎么可能?身份,地位,锦衣玉食,她想要什么我都能给她,以本公子的风流倜傥,居然还得不到一个丫鬟?笑话!”
“如果,她不在意这些呢?”
“那就拿出真本事吧。”
说到他最擅长的地方,诸葛十六兴奋的停不下来,他长眉微挑,神态又恢复了他游历花丛的风流意态,
“第一,姑娘家爱俏儿郎,无论人品怎么样,模子摆在那里,就成了六成!”
相貌有这么重要么,诸葛四将信将疑,虽然不确定,他的眼眸却滑过欣喜的光芒。
对于相貌,没人能比他更自信。
“第二,姑娘家爱听好话,甜言蜜语缺不得,姑娘家还爱那劳什子话本里的才子佳人,只要似是而非的照着上面说些话,她定能感动的无以复加。这样一做,又加了一成!”
从小到大,诸葛四看的一直是权谋兵法,为官之道,佳人话本什么的,那是个什么鬼?
看来,有必要让阿大去买一些了。
“第三,姑娘家看重诗情画意,有事没事多送胭脂水粉,裙罗首饰,偶尔写点情诗,刮风下雨嘘寒问暖,这样做,再添一成。”
诸葛四心沉了一下。
原来姑娘家爱这些,而他却送了只猫。
“第四,姑娘家都非常爱慕虚荣。只要你表现的非常重视她,在你心里她独一无二,你对她一往情深,那么,就再加一成。”
诸葛四的心又是一沉。
平时无比沉着冷静的他,面对沉香都有些乱了手脚,让他这样做,或许还是杀了他更容易。
诸葛四等了一会儿,不见诸葛十六继续,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问,
“不是还有一成吗?”
这一刻,他的表情难得一见的有些呆萌。
“最后一成啊,”诸葛十六神秘兮兮的指了指头,
“这最后一成啊,是最重要的一成,要靠脑子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诸葛四一哽,有些抓心挠肺的,诸葛十六却没有说下去的欲.望了,端起茶杯轻撮一口。
这个贱人!!
诸葛四心里恨恨的,面上隐隐有些扭曲,而后匆匆和他结束了话题,下了逐客令。
诸葛十六走后,诸葛四静坐了一会儿,方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