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那么多年,两个人终于正式地告了别,曾经的不甘和懊恼,此刻终归随风飘散
“那你可想知道当年丽城的那些人并不是洛秋烟杀死的。”
听到洛秋烟的名字,童誉的双耳微动,微闭的双眸缓缓睁开,没有说话,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神女沉默了一会儿,咬牙切齿地说道:“仙帝那老东西就是无所不用其极,感觉任何人都能被他利用的卑鄙小人。”
童誉挑了挑眉,不给神女一点回应,从知道有仙帝这个存在之时,童誉似乎从来没有听过关于仙帝的好话,不管是洛秋烟还是阎王,只要说起仙帝,都好似与之结了不小的梁子一般
“我本来是丽城的神女,他们以我为信仰,诚心供奉我,可仙帝就是看不惯我受百姓爱戴,给丽城百姓扣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定了春分之时,疫灾屠城,可洛秋烟因偷看了生死簿,一切根源就是出自那生死簿,那生死簿上的丽城百姓死期被施了障眼法,丽城百姓的死期被提前了三日,这让洛秋烟误以为丽城百姓的因果就该在她手里了断,本以为是顺应天命,没想到是被人算计了。”
“所以是谁在生死簿上施了障眼法?”童誉问完这个问题,顿了顿,随后有开口问道:“是阎王吗?”
“不,是仙帝。”神女轻缓地吐出着四个字,想要观察童誉的反应,可是童誉一直背对着他,无法看到他的表情
童誉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洛秋烟不待见仙帝,他是知道的,况且从一开始,童誉对仙帝的成见就很大,当初洛秋烟差点死在他怀里的时候,他便明白,仙帝真真是个绝情的人
他轻蔑地笑了一声,说道:“既然看不惯你受凡人敬仰,只杀你一人即可,何必要将天灾给丽城的人,恐怕这其中并没有那么简单吧?”
神女并没有立马回答童誉的疑问,这个男孩子比她想象中的更机敏灵活,她轻笑一声,继续说道:“我本该死的,你也知道仙帝心胸狭隘,但当时我和阎王交往甚好,阎王为我求情才留了我一缕残命,结果就是你现在看到的,我被困在这鬼地方,永世不得自由。”
与其说这里是神女的地盘,倒不如说是她的牢笼,森林上空的结界就是囚禁她的枷锁,她的灵魂依附在老树之上,树死之时,便是她命数终止之时
被神女依附的那颗老树本来早就该死了,神女不甘心就这么死去,她用人的尸骨当做养料,用他们的精血维持着自己的法力,就这样苟延残喘地活了几千年
童誉没想到阎王和神女还有一段过往,能让阎王委曲求全,向仙帝求情的人,绝对不是普通的关系,童誉本就不是八卦的人,但方二者见面之时,分明不像相识很久的关系
他转过头想要看清躲在老树里面的人,可脑海里浮现的始终是那双血红色的双瞳
神女终于从童誉的脸上看到了吃惊的表情,便更有讲故事的兴致,她继续说道:“如果说丽城人的无辜死去要有人出来承担后果的话,我愿意站出来,毕竟是因为我,他们才遭此横祸,但你想想,在大是大非面前,我其实也是一个受害者,造成这一切的难道不是仙帝吗?”
“但是阎王出来替我求情,实际上就是来指责仙帝这事做的不对,在仙帝眼里,这就是在驳他的面子,如果我不死,这因缘因果总归要有别人来承担,仙帝从来不会觉得自己错了,那么承担这孽果便是在此时恰好出现的洛秋烟。”
“可笑!洛洛做错了什么?要这样对她?”童誉忍无可忍,怒火中烧,自始至终,洛秋烟才是最无辜的那一个,就算是被利用,可为什么还要给她扣一个自骄自傲,蛮横无理的帽子?
就算神女在她自己的故事美化了自己,但洛秋烟被利用是不争的事实,童誉不敢去想她这几千年受的委屈,一想到她孤身一人游荡在这人世间,他的心便会一抽一抽地痛
神女趁热打铁,绑住童誉身体的枝干有紧了紧,声音通过枝干传到童誉的内心,疯狂寻找着童誉内心压抑许久的阴暗
那被童誉紧紧锁住的黑暗牢笼看似坚固,实则不堪一击,洛秋烟是软肋,当年如此,现在亦是如此
“当年洛秋烟就是仙帝的一枚弃子,如果不是你,她可能早就归于尘土,现在就连萧厉穆那条癞皮狗都敢在你们面前叫唤,你真的甘心吗?当年你是心怀天下的清风君子,真的就忍心将这天下苍生交给那个道貌岸然的仙帝?”
童誉轻颤着嘴角,额头上忽隐忽现的黑气慢慢地和老树枝干上散发出来的黑气相融合,很快黑气以侵略的姿态钻进童誉的额头,童誉感觉自己被刀从中间劈成了两半,无数呼啸着的猛兽在大脑里喧嚣着
那双猩红的双眼再次浮现在他的眼前,这次不是童誉可以去探知,那双眼的主人企图占据童誉的身体,他紧闭双眼想要将其赶出去,可是内心愈发暴躁,陡然睁眼之时,童誉的眼白消失不见,眼球被黑气包裹成令人发怵的黑色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童誉咬牙扭动着身体,可始终逃不出树枝的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