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头马面,霍兰的魂魄应该在医院,去把她给我抓回来。”阎王换上了冕服,端坐于朝堂之上,冕冠上的玉珠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萧厉穆三番五次扰乱人间秩序已经罪无可赦,如果再放任不管,那便是他阎王的失职
每次生命的消亡似乎都有预兆,医院的灯光闪了闪,没有人在意这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可生命体征监护仪在所有人察觉之前发出了警报
原本安静的病房突然热闹起来,哭喊声盖过嘈杂的声音,在嘀的一声之后彻底爆发,何妍置身事外,对于这样的结果她似乎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真的面对的时候,她的心仿佛被人狠狠的捶了一下,不是尖锐的痛,而是钝痛
晃眼之间,她似乎看见了霍兰的身影出现走廊的尽头,那个身影没有回头看一眼,背影是那样的决绝,从小到大,何妍心目中的霍兰一直是隐忍的,从来没有放肆地笑过,何妍乐观地认为,当时她从楼顶跳下去的那一刻是最轻松的吧
这是霍兰对家庭对生活的小小的报复,但其中的代价未免太大了
当再次看到童誉的时候,霍兰不敢再直视他的眼,她跪在大殿之上,凛然一副任由处置的态度
阎王也懒得和她多废话,按照流程念了来世今生,自杀的人不得直接投胎转世,需历经十八层地狱之后再投入轮回,阎王合上生死簿,悠悠说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霍兰犹豫片刻,抬头望向童誉,童誉同样在看着她,本以为他会生自己的气,可是他并没有,他耸肩苦笑,走到霍兰面前,将她扶起说:“这辈子你受苦了,但人生向来是苦涩的,下辈子多吃点糖,世上从来不缺爱你的人。”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改变主意吗?”霍兰泪水已满眼眶,可还是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她透过模糊的泪水想努力看清童誉的样子,可泪水并没有如她所愿
童誉笑着摇头说:“人生已经够苦了,何必再反复熬煮,再见,霍兰。”
他说完起身看着霍兰被牛头马面拖走,心里的酸涩多于难过,医院里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没有掺杂一丝表演的痕迹,可正是因为这强烈充满着占有控制的感情,让彼此的关系变成了锁链
“现在是不是该叫我爷爷了?”阎王刚刚建立起来的帝王之气在所有人退却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童誉没心思和他在这里废话,洛秋烟收到可乐的消息去掀萧厉穆的老窝,童誉心里总是七上八下,可又怕自己去了添乱
他闷闷不乐地坐在石阶上,歪头瞥了一眼怡然自得的阎王,冷笑一声说:“我说你们仙界的人是不是都死光了,就洛洛一个人干活?你要是多派几个上仙下来,那个二哈还有跑的?”
阎王挑眉斜睨大逆不道的童誉,笑道:“小子,别连带着我一块骂,我可不是仙界的人,没听说过冤有头债有主这句话吗?小萧那家伙必须得阿洛来了结才行,别人插手不得。”
童誉右眼跳得厉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到底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恨。”
阎王不再接他的话,恩恩怨怨只不过是洛秋烟心里的执念,与其说不能让萧厉穆死在别人手里,不如说萧厉穆不能就这么死了
乌鸦沙哑的叫声在黑夜中扩散开来,洛秋烟剥开乱草,一不小心踩在一个矮坟头上,她准确捕捉到乌鸦所在的位置,开玩笑道:“这么沉重的气氛就不能叫个喜庆的家伙来缓解一下?非得这么晦气才行吗?”
偌大的坟地没有人回应她,乌鸦盯着她观察了一会,张嘴哇了一声扑腾着翅膀飞走了,到处是人的城市很难再找出第二块像这样荒凉的坟地,黑云笼罩住弯月,稀薄的雾渐渐浓密起来
身后传来如利剑般的杀气让洛秋烟不想注意都难,她没有回头看,开口轻蔑说道:“真是个难缠的家伙,好好投胎不好吗?”
“那天我如果去了地府,是不是也会像霍兰一样经历十八层地狱的磨难才能投胎?”身后那人开口冰冷说道
洛秋烟没有否认,但又摇头说道:“不,你会比她更惨,因为你杀了人。”
这话就像刀子一样,毫不留情地插在干涸的心脏上,那个女孩子用最清纯的模样说最冷漠的话,当初她找到它,说可以帮它杀了秦墨,可是倒头来,自己成了她手里泄愤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