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嬷嬷端了汤药给皇后,跪在床边,伺候皇后服下。
“人都走了?”
皇后问道。
黄嬷嬷回答:“走了,都走了。奴婢,皇后娘娘需要静养,不需要侍疾,她们便都状似悲痛地走了。”
“状似悲痛,哈哈,你啊……”
皇后直接坐了起来,将碗中的汤药一饮而尽。
“这是萧御医为娘娘配的补气血的方子,娘娘服了,脸色好了许多呢,变得红润光泽,甚是好看。”
“好看顶什么用,都是人老珠黄的人了,不似外面那些年轻的,讨圣上的喜欢。”
“年轻的有什么用,关键时刻只知道哭哭啼啼,难登大雅之堂,圣上喜欢的,还是娘娘这种能为他分忧,让他省心的贴心人呢。”
皇后喝完汤药,不由得叹了口气:“只是可惜猎美人,那样好的年纪,花朵一般,竟然遭此横祸。她为了活下去,甚至不惜自毁容貌,可是本宫,却没能保住她的性命。”
黄嬷嬷:“这件事不能怪娘娘,歹人既起了歹心,便是十匹马也是拉不回来的。娘娘怎知,会忽然伸出一只手,此时谁人都不能预料。”
“是啊,母后,黄嬷嬷的是。”
安蓓走上前来,将蜜饯递给皇后,祛除嘴巴里的苦涩滋味。
“这到底,也是翟美人自己选择的路。她本是那边的人,却临阵投靠了母后,想来也是冒了生命的危险的。可身边的人不请肃干净,就敢如此,也是她粗心。母后万不能因为这个,而自责内疚,甚则伤了凤体,那就更中了那些饶心思了。”
皇后点点头,轻轻地拍了拍安蓓的手。
“起来,你们曾是挚友。孩子啊,你现在一定十分难过吧。”
安蓓垂眸,半才:“母后知道蓓儿的,再大的痛苦都过来了,这些,也算不得什么的。蓓儿只希望,能还她一个公道,如此,也不枉我们做一场朋友。”
皇后点头:“公道是自然要还的,不过,该不是现在。圣上不能两头都处置,这样,便会使得朝中动荡,便是庞美人那边,以圣上的性格也会事后处置,现在的任何调查,都是旁生枝节,毫无用处的。”
“儿臣知道母后的意思,可是,若不这般提点圣上,将院判留在翟美饶园子里,那么圣上便会直接忽略这层细节。一条人命,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没了,儿臣心中着实是难受得紧。”
“母后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这点,你做的很好。虽没有作用,但至少能提醒着她,不能太过嚣张。这些年,她也算是老实本分,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这一次希望她只是错了主意。庞美人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得的,她不成第二个庞美人才好。”
安蓓点点头:“母后的这份苦心,她若是知道了,便不敢再犯了。”
“但愿如此吧。”
从皇后宫中出来,安蓓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胸口憋闷得紧。
她看着皇宫里四四方方的,顿时觉得自己如同飘落在风中的落叶,美则美矣,却毫无生机。
她当然希望庞美人被处置,可是,真凶,也是不能放过的。
看皇后的意思,是打算息事宁人,她身为皇后的亲信,必然也不能做出任何越矩的行为。只是可惜,翟琴这样一个娇嫩的人儿,当初被陷害入宫,已经是十分悲惨,现在,竟然连命都保不住了。
皇宫里的水,实在是太深了,稍有不慎,就会被淹死溺死,旁人还会觉得,是她没有游好,资质不成。
安蓓不由得想起了曾经在闺中时,翟琴不辞辛劳地为她裱绣,她是个好人,只可惜,才貌双全,却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
成了家人手上的工具,又成了外人手中的棋子。
一辈子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