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景彦在她的楼梯口沉默的站了一会才走到自己的车旁,他有些疲惫的斜靠在车头,随手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其实他特别不喜欢烟味,加之陈知墨那一闻烟就流泪的眼睛,如若不是应酬他一般是绝对不会抽烟的,可那吐出的烟雾此刻似乎成了他刻烦躁心情的唯一出口。走过的女子见他帅气的模样,忍不住再三回头频频张望,他不耐烦的皱起了眉头,终是扔下了烟头狠狠踩灭,他的脾气其实并不好,可是他却是将他所有了温柔和耐心都给了她,这三年他对她万般好,难道都得不到一丝回应吗?莫景彦抬头看向陈知墨的房间,看着房间的灯熄灭,他低头扫了眼满地的烟头,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看着通讯录上顾嘉禾的电话犹豫了很久,手指不断的摩挲着通话键,犹豫再三还是拨了过去,电话很快就被接通,电话那头传来顾嘉禾慵懒的声音。
“怎么了?”
“在家?”
“不然呢?”
“.…..”见电话那头沉默,泡在浴缸里的顾嘉禾挑了挑眉。
“怎么,受刺激了?”以为他大多数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想到找自己,想到这里她摇晃着手中的高脚杯,不经自嘲一笑。
“别出门。”
“要来?
“嗯。”
“路上慢点开。”莫景彦没再说话而是直接挂断了电话,顾嘉禾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发了会呆,缓缓喝了口红酒,喃喃自语道:
“这种感觉还真是糟糕。”说完便把自己整个人沉入水中,她其实也很难受,一边友情一边爱情,哦不,她想,也许那连爱情都不是,是她的一厢情愿,可是她怎么就把自己弄到了这般田地,真的是进退都不对,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而挂断电话的莫景彦直接打开了车门,却在上车的一瞬间顿住了身形,他再次抬头看向陈知墨的房间,黑漆漆的一片,就跟他的心情一样,没有尽头。随着砰的一声,他坐进了驾驶室,车子发动声音似乎为他在这个黑夜里做了决定,即使他也不知道对不对。
“感觉可真是够糟糕的。”
而此刻的北京,待到热闹人群散去,留下的也不知道是谁的梦和失意,在这个年轻人追逐的城市里,多的是醉酒的追梦人和失魂落魄者。而在某间私人会所后街的一个阴暗角落里,正站着两个人,男子鸭舌帽紧紧扣着,而女子在这样的夜晚还戴着一副遮挡了她大半张脸的墨镜显得格外的格格不入,不是别人,正是秦以南和易瑶。只见易遥缓缓贴近秦以南,主动送上自己的红唇,满怀期待却忽然被他推了开来。
“你今天什么意思,一直甩脸色给我看呢?”
“我什么意思你看不出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有话直说,何必在这里给我拐弯抹角。”
“我以为我表达的很明显。怎么,你这个久经情场的老手会看不懂?”边说边退后一步,易遥见他双手插兜歪头看着自己,那吊儿郎当的模样却显得格外迷人。
“以南,你到底怎么了?”
“求你了,别这么叫我,叫的好像很亲密似的,我觉得恶心。”
“什么叫恶心!你把话说清楚了!”
“你想让我怎么说?”
“你非要这么阴阳怪气的和我说话吗?”
“我觉得我现在还能这么心平气和的和你说话,已经很有自制力了。”
“你这是要和我吵架?”
“我哪句话像是在吵架?”
“秦以南,你要是想分手就直说,和我玩什么冷暴力!”
“冷暴力?”秦以南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那要出口的话终究是咽了回去。
“随你怎么想。你做过什么你心里清楚。”
“我清楚?我不清楚!你倒是给我把话说清楚!”秦以南懒得和她争执,不耐烦的说道:
“那你就当是我想分手好了。”易瑶皱着眉认真的看着眼前的秦以南,可是此刻他却避开了她的目光,他们认识了十年,头一次她居然看不懂他。
“随便你。”说完便转身离去,秦以南突然伸手抓住了她,而在气头上的易瑶反手一个耳光便狠狠扇在秦以南脸上,在这寂静的夜里,尤为响亮,秦以南松开她的手,摸着自己的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人,他一直觉得她温柔,可是此刻的她却让他茫然,好像他从未认识过她一样,分明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本来一直想着好聚好散,毕竟我们认识也有十年了,不过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吧。”
“你什么意思?”
“呵,刚才我好好问你的时候你不说,现在你反过来问我?”
“秦以南,你有意思么?其实我早就受够你了,你除了音乐还会什么,成日里就知道埋在音乐上,我想要的你根本给不了,不,是你从来没有问过我想要什么。”秦以南有些怔愣,他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一般看着眼前的女子,怎么也无法和过去的她重叠起来。
“我们从来都不一样。”说完易瑶便转身离去,不再看向他,金色的秀发在秦以南眼前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高跟鞋啪嗒啪嗒离去的声音,每一步都像敲打在他的心上。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易遥原本离去的身影忽然就顿住了,是啊,她也知道,以前的她不是这样的,单纯、幼稚、好脾气,可是人总要长大,怎么可能永远活在童话里。她沉默了,见她没有说话,他忍不住又说了一遍: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南,我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孩子了,不变的,从来都只有你而已。可是你知道吗?你的这种不曾改变在我看来,一文不值。”说完后不再等他开口便大步走了出去。秦以南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脑子里都她方才凉薄的语气,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她说他不曾改变,可是他却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他有些颓然的靠在路灯下,将脸深深的埋没进阴影里,光鲜亮丽的背后,是旁人难以体会的心酸,他以为她会知道,因为他始终认为他们是一路人,一起为了梦想奋斗,一起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一路的经历,一起克服,可是到头来,她说却说他一文不值?究竟是谁变得这般可怕?
莫景彦熟门熟路的把车开进了顾嘉禾小区的地下停车场,甚至连门口的门卫都熟稔的和他打着招呼:
“莫先生来看顾小姐啊?”
“嗯。”
他将车子熄了火却没有下车,瞥了眼副驾驶座位上那一箱子的啤酒,他也对自己的行为觉得无奈,那个女人爱喝酒,他居然还没忘记给她买了一整箱,忽然想起两人的不同来,陈知墨是滴酒不沾,而顾嘉禾却是逢酒不拒,想想就觉得糟心,忍不住便直接拿起啤酒喝了起来。等他坐上电梯,看着从B1不断攀升的数字他有些发呆,他也不明白,他究竟是怎么就到了这里,就好像习惯了一样,只是觉得受伤就要去找顾嘉禾,其实他自己也知道,这似乎成了一种病,还病得不轻。随着电梯叮的一声打开,莫景彦似乎终于有些回了神,犹豫了下却还是在电梯即将关上的一瞬间迈步走了出去,即便有些踉踉跄跄。
顾嘉禾听到门铃,从容的放下手中的口红,即便此刻她穿着居家服,脸上却依旧化着精致的妆,这便是她们之间的不同,陈知墨简单,顾嘉禾复杂,陈知墨随性,顾嘉禾精致,一个生怕别人看不出来自己的单纯,一个却生怕别人看透自己的内心,明明是两种完全截然不同的人,却因为某种特殊的缘分紧紧捆绑在一起,她有时候也扪心自问,到底值不值得,可是她没有答案。
“这么晚了还过来?我以为你…”门打开的一瞬间,她的话都还没说完莫景彦便压了过来。她猝不及防的被就压在墙上狠狠吻住,他的吻又急又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带着一路吻进了卧室。顾嘉禾被压在床上,看着眼前撕扯着领带的莫景彦,刚想开口说话,就再次被俯下身来的莫景彦堵住了嘴。
当次日清晨的光从窗外洒了进来,莫景彦才睁开迷蒙的眼,茫然的环顾了下四周,回头看了眼臂弯里还睡着的顾嘉禾,他的眼神有错愕却又有些理所当然,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于直接,顾嘉禾迷迷糊糊的醒来,见他一直看着自己,便笑了笑道:
“醒了?”
“恩。”说着便坐了起来,冷空气挤了进来,顾嘉禾冷的打了个颤,莫景彦扫了她一眼皱了皱眉,却还是将被子压了压。
“你昨天怎么了?”
“没事。”
“你喝酒了?”
“嗯,一点点,应酬。”
“那我起来给你弄个醒酒汤,免得一会儿难受。”
“不用麻烦了。”说完便起了身。从容的拉开衣柜子拿出换洗衣物径自走进了浴室。顾嘉禾看了眼浴室的方向便又躺了回去,她听着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睁着有些空洞的眼茫然的看着天花板,不自觉的裹紧了被子,好像这样就能把自己藏起来一样。水声突然停了,莫景彦裹着浴袍从浴室里走出来,看了眼龟缩在床上的顾嘉禾。
“我早上还有会。”顾嘉禾从被子里钻出来,侧身背对着莫景彦说道:
“莫景彦,你是真把我这当宾馆了?”
“大清早的,我不想和你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