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曾亲见过,洛瑶雪也听闻过,那些权贵世家子弟素来骄横,他若说一,旁人不能说二。他若是来了兴致,不达目的则不会罢休。与其逆着,不如顺着。纵使心中万般不愿,人在矮檐下,有时却不得不低头求全。
洛瑶雪自知身份特殊,如今又被人控制,硬碰硬讨不来好处。只能软了态度,好言相商:“群玉公子,我与兄长不过是普通商贾,从未曾做过违法乱纪之事,也不曾得罪过您。还望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待日后,我兄妹二人必定立长生牌于府中,日日为您诵经祈福。”
此番话一出口,便将李晟逗乐,他回头:“我又不是菩萨,要你们诵经祈福做什么?”
洛瑶雪被噎了一下:“那你是要如何?”
“这得让我好好想想。”坐在她对面,李晟做出思考的模样,中指微微弯曲叩着石桌桌面,半晌,他盯着她笑道:“你摘下面纱,让我瞧瞧如何?”
“那不成!”洛瑶雪立即否决。
自己的相貌有多打眼,她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若是戴着面纱她还有五层的几率可以全身而退的话,那摘了面纱,她十成十要被这别院困一辈子了。
“为什么?”李晟纳罕:“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天生奇丑无比,不可展露于人前,怕吓到你。”
李晟挑眉,很显然是不信。但看那一双顾盼生辉狐眸,也料定是个难得的美人儿。
看出了他不信,洛瑶雪捂着脸连忙解释:“我之所丑,丑在胎记。左脸有黑斑,自我出生便在。凡所见者,无一不面色青白,作呕不止,实在可怖!”
李晟沉默半晌,盯着她道:“我本想信的,可是,你捂错脸颊了。”
说着,修长的手指指向她另一侧的脸颊。
“此侧为左颊。”
“......”
洛瑶雪脸色瞬间爆红,连忙捂住左脸。捂完方觉不妥,岂非此地无银?又急忙松开。
“哈哈哈哈哈.....”李晟实在忍不住,捶着石桌大笑出声。
此时亭外雨势渐小,洛瑶雪羞得坐立不安,便起身望向远处,背对着他低头去揪自己荷包上的流苏。
知道小东西被拆穿谎话不好意思了,李晟勉强收了笑意,来到她身后劝道:“罢了,你不愿意,我也不逼你。快别揪你的荷包了,再揪就秃了。”
洛瑶雪跺脚,怒嗔道:“我自己的荷包,要你管!”
李晟打趣:“我只是可惜,你若是不喜,还不若送我。”
“白日做梦!”呸!
“哦。”
两人说着说着,话题就偏成九曲回廊了。待洛瑶雪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说的越多,越被这登徒子逗弄的很,索性闭口不言。只管低着头,被惹得急了方才抬头瞪他一眼。李晟却毫不介意,且乐此不疲。
当天下午,洛瑶雪起身告辞,李晟倒没有强制挽留。但上了马车,她发现身后有人跟踪,十分的明目张胆。洛瑶雪不敢回宫,无法,只得转而去了兰苑,一夜未曾好眠。倘若被宫中人发现她和苏绿漪失踪不见,必然是一场腥风血雨。宫嫔擅自外出可是大罪,要连累家族的!
一想到这里,洛瑶雪就胸口发堵,有几分悔意。她不该一时意气用事就出来的。如今苏绿漪没找回不说,连她自己都不敢回宫了。可如何是好?
第二日清早,洛瑶雪早早便醒来。因着春华是苏绿漪的奴婢,她便没让她伺候,换上最普通的素淡衣裙,头上也只零星几点素净珠翠,洛瑶雪出了门。果然看见一架马车,已经停在兰苑外。
洛瑶雪再没有抗拒,直接提裙上了车。这次到了别院后,便被侍从领着去了一处阁楼。
“主子今日有事可能会晚些到,姑娘可先自行游玩。”
“嗯。”
打量着精巧华贵的花园小阁,洛瑶雪点点头。那群玉公子一看就是位高权重之人,忙一些也在情理之中。她来到廊下,看到一架古琴架在那里。上前拨弄了一下,只听着琴音纯净而悠扬,她虽不识,猜想应是极品琴种。
此时一名丫鬟捧茶过来,洛瑶雪接过,佯装无意地问道:“这别院之中,可还有什么人?”
那丫鬟愣了一瞬,许是未想到洛瑶雪会主动找她攀谈,旋即低头恭敬道:“奴婢亦是新来不久,不太清楚。”
“嗯,知道了。”
洛瑶雪失望地点点头,让她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