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宋沐卿觉得父亲对于自己似乎越发的不信任。
不仅唤她去书房的次数少了,连带着暗地里的一些事也不让她插手了,转而交给了别人去做。这是之前都没有过的。
自她懂事以来,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便一直是由她替父亲解决,从那时开始到现在,便是一直如此。除了刚开始的时候不习惯,故而出过些小岔子,之后都解决的十分干净,所以父亲才放心将那些全都交予自己。然而现在……
宋沐卿皱紧了眉头,父亲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怀疑她对他的忠心吗?
虽说她在站队的问题上对他有所隐瞒,但是无论如何,对于羽翼未丰的她来说,宋家繁盛,才能让她有下注的本钱。这事父亲应该比她更为清楚才是。
菡云端着晚膳进入内室,瞧见的便是小姐心事重重的样子。轻叹了口气将饭菜布置好,才走到宋沐卿身边轻唤了几声小姐。
“嗯,菡云?”
“小姐,该用膳了。”
宋沐卿闻言暂时放下了思虑,坐到饭桌前小口吃着,菡云则站在一旁伺候着。等宋沐卿吃完后便让人将桌上的东西撤下,自己则将漱盂巾帕端过去。见宋沐卿漱了口,盥手毕,将东西撤下后才开口。
“小姐,方才行风大人来过了,奴婢问了事后就又请他回去了。”说罢,将袖子里的纸团拿出来递给了宋沐卿,“大人过来就给了这个。”
宋沐卿垂眸展开,上面写的是近日父亲吩咐他去做的事,笔迹随意洒脱,倒不似他这个人。
纸上的内容不算多,但宋沐卿却看得很细,并在心中寻着这些事背后的蛛丝马迹。看完后,将东西都记在心里,宋沐卿便燃了根蜡烛将其点燃,余留下的灰烬放入小盆里,给了菡云让她去倒掉。
仅凭着上面所说,似是最近父亲的动作都与先前的青州城动乱一事有关。
青州叛军起兵造反,其中确是有许多奇怪之处,但于她而言,只需考虑这事能给六皇子带来多少利益便是,其余的并不需要她多费心思,故而也没有多加调查这事。
不过到底父亲最近是否在为此事烦忧,她的心中却依旧存疑。
宋清林心思缜密,宋沐卿身上诸多本事都是由他亲手教的,其中是否有所藏拙尚不可知。而他近日的那些举动明显就已说明,他对宋沐卿起了疑心,而这之后他又是否会怀疑到行风……
想起之前行风受罚的事,宋沐卿的眉心就不由得皱紧。
父亲若要借着行风,来给自己传递他所想要她晓得的事情,也并不是不可能的。
她下意识的用拇指摩挲食指末节,眉头紧锁着久久没有展开。
深夜,宋府鸿和院
一人拱手垂眸站在一边,看身形打扮,像是暗卫之类。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等待着主子的问话。
宋清林神色淡然地用茶盖撇着茶水上的沫子,温和出声:“你亲眼见着的?”
“是,奴才近日一直在暗中盯着行风,亲眼见到他进了二小姐的院子。不过只在庭心里待了会儿,然后就让菡云请离了。”
宋清林眼中划过一丝笑,心中明白行风是将自己故意让他看到的那些消息都传出去了,面上却依旧是原本的神色。
“你确定没有让他发现?”
那人平静回道:“奴才和行风身手差不多,又一直刻意隐匿,不会被发现。”
宋清林点点头:“你和行风是都是竹平交出来的,你又一直管着暗卫这块,我信你。这些日子,行风私下的动作是越发多,我知道他的心是早跑到我那女儿身上去了,只希望你不要也这般让我失望。”
停云闻言,身体立刻又矮下去了许多:“主子,奴才定不辱命。”
宋清林没有回应,只是淡淡看了他许久,而后才让他退下。
停云是他最满意的属下,冷血弑杀,最主要的便是忠心。虽然行风之前对他也很忠心,但可惜他太重情了,如今被宋沐卿诱惑过去为她卖命,倒也没有太让他意外。
但停云不一样,他从儿时被接到宋府与一众孩子训练开始,便一直都十分冷酷无情,训练中的种种表现几乎都不像个孩子,但这也注定了他会成为他最锋利的那把剑。
如今行风已经如他所料,将自己故意透露的事都告诉了他那二女儿。至于之后她会如何做,他倒不是十分关心,他只是想敲打下宋沐卿,让她明白,宋家才是她应该依附的存在,而不要去动些不该有的念头。
宋清林瞥向一旁的暗格方向,那里头正静静躺着一卷卷轴。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宋清林的眸色突然的沉了下来。如今圣上年迈,储君之位却一直空缺,这最后的棋子该找个时间布下了。
……
星幕低垂,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四皇子府里,裴毓真正坐在书房中,对着宣纸上的西南寺庙几个字陷入了沉思。旁边烛火闪烁,映入他的眸子里,明暗不定的火光就如他此时翻涌的思绪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