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嗯,好吧。”
樊一凡把自己包成了粽子,来不及掏出手拒绝,就被巴特雷紧紧抱在了怀里。
被这么抱着,确实挺暖和的。
9
俩人各自发着各自的呆。
气氛安静又和谐。
但樊一凡还是率先打破了沉默。
“刚才……对不起啊。我……”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吓你了。”
“你有没有觉得我是个很无趣的人,开不起玩笑。”
“当然不会了。每个人的喜好不同,是我没有分寸感,对你了解不够。”
樊一凡能感受得到巴特雷刻意的维护,即便他不需要,她也想跟他解释。
“我小时候有个奶妈,一直把我照顾到我上小学二年级。后来,她离开了。”
“去哪里了?”
“死了。”
巴特雷愣了一下,闷闷的应了一声:“哦……”
“奶妈去世的消息是一个平时爱开玩笑的女生跟我说的。她妈妈是急诊科主任,出事后还是她妈妈联系的我父母。她笑起来单纯无邪,我现在还记得她脸上可爱无害的表情。如果不是奶妈再没出现过,我到现在都觉得那个女生是在跟我开玩笑。从那儿之后,我听不得任何人跟我开和车有关的玩笑,也见不得有危险的玩笑。”
“嗯,我懂。”
巴特雷什么都没再说没再问,只是更紧的抱住了樊一凡。
10
樊一凡是被奶妈看大的。
奶妈在樊一凡成长中扮演了半个家长的角色。是除了她父母,陪伴她时间最多的人。
奶妈老家在农村,十七八岁就结了婚,还生了个儿子。
她的婚姻没有法律上的本,也没有形式上的美。
结婚当天,她只是穿了一身红,站在她丈夫身边陪全村人吃了场酒席。
从此,就成了婆家生育和劳作的工具。
其实最初,她那个下海经商的知识分子丈夫还是挺尊重她的,遇事也会同她商量。
但奶妈说她读书少见识少,很少给出自己的意见建议,对她丈夫的事总是回避,怕因为她的参与“耽误事儿”。
慢慢的,她丈夫不再和她沟通,两人之间的话题越来越少,关系也慢慢冷却了。
再后来,她丈夫的生意越来越好,好到身边能说到一起的异性“灵魂知己”越来越多,多到他终于厌恶了奶妈的单调无趣和过分的懂事。
她丈夫提出了离婚,也同意了儿子归奶妈。
只要儿子归自己,奶妈没有太多要求。
但婆家不允许奶妈带走儿子,她婆婆逼着她丈夫向她要儿子。
她丈夫不好意思开口,就走了司法程序,最后把儿子判给了婆家。
婆婆怕孙子跟妈近,以“孩子太小,怕被带坏”为由,不允许奶妈见孩子。并且威胁奶妈,如果她再来见孩子,不光再也见不到孩子,还会切断她所有的经济来源。
听上去像是豪门婆婆使出的招数,可这个损招出自奶妈的地道农家婆婆。
奶妈思子心切又偷偷去见了孩子。
从那之后,她婆婆不光没再让奶妈见孩子,还阻止自己儿子给奶妈生活费。
没有生活来源的奶妈不想靠娘家扶持,在当地打工,她婆婆撒泼耍赖去捣乱。大家既同情奶妈,又没有一家雇主想招惹麻烦,砸自己生意。
走投无路的奶妈没有办法,背井离乡,来了北京。
经过培训,做起了家政。
还嫁给了一个待她很好的同事,可惜的是婚后习惯性流产。
好不容易保住了一个女婴,刚生完就因为缺氧夭折了,还被告知以后可能都不会再有孩子了。
被命运三番五次捉弄的奶妈不认命,和丈夫抱头痛哭。
她忍痛做了决定,既然决然和丈夫离了婚,说是不能耽误他,让他找个能给他传宗接代生儿育女的女人一起过。
她福分薄,这辈子就算了。她走的时候给她丈夫磕头:谢谢他对她那么好!谢谢他让她遇到了他!
月子没做完,奶妈就出门继续工作了。
机缘巧合,来樊一凡家当保姆。
当时,还在襁褓中的樊一凡因为母乳少又不喝奶粉,正好在不停的哭闹。
奶妈看着哭到嗓子哑的樊一凡,心疼的说她有健康证,刚生完孩子有奶水,她可以喂樊一凡。
刚刚丧女的奶妈把樊一凡当成自己孩子养。
这一养,养了近十年。
如果不是那场意外,樊一凡和奶妈的缘分应该是会一辈子的。
奶妈是出门买菜出的事。
她路过一家不太正规的汽车修理店。
当时,店员把从车上刚换下来的轮胎扔在了路边。刚好一辆速度不算慢的车路过,压在了轮胎的边缘,一头被压起来的轮胎又被弹起,飞了出去的轮胎刚好打在奶妈心口。
当时在场的人都吓坏了,可奶妈还摆摆手说没事。
她只往前走了几步,就栽在了地上。
内出血,没抢救过来。
说是奶妈,还是保姆。
对樊一凡来说,都不是。
她是照顾樊一凡上到小学的人,是准备照顾樊一凡一辈子的人。
中途不打招呼的离开了,在樊一凡的生命里彻底消失了。
11
当年。
好几天没见着奶妈的樊一凡闷闷不乐。
一个平时爱和樊一凡打闹开玩笑的小朋友甜甜跑过来说要和她分享秘密。
樊一凡有气无力的:“好无聊啊!不想听。”
甜甜笑嘻嘻的问:“是你奶妈的事,你要不要听。”
“听!”
无精打采的樊一凡眼中都亮起了星星。
甜甜的脸上是孩童的无邪和担忧:“但你听了不许告诉我妈妈,我妈妈会训我的,她不让我说。”
“嗯!我保证!”
甜甜扑闪着大眼睛,凑到樊一凡耳边说:“你奶妈死了。”
“不要跟我开这个玩笑!不好笑!我害怕!”
“是真的。”
“什么是死了?”
“就是再也不回来了。”
“她会回来的!她不会不要我的!她不会死的。”
12
从此,樊一凡开不得有危险性动作的玩笑。
长大后的樊一凡被很多人误以为是玻璃心、胆子小,开不起玩笑。
为此,她去看过心理医生,她的心理师也帮她进行过治疗,可这种心理创伤从未愈合。
奇怪的是,今晚在巴特雷身边的樊一凡,觉得心理上的疼痛少了些。
13
天有些凉,加上刚刚流眼泪的原因,樊一凡的声音听上去鼻音重重的:“你刚刚上到车顶上干嘛?”
“拿帐篷。”
“拿帐篷?”
“嗯。就这个,特别好用。”
巴特雷指了指樊一凡身后,樊一凡没发现身后什么时候多了个帐篷。
“你什么时候拿下来的。”
“刚才扔下的。真把你吓到了,都没注意到我扔这个。”
感到歉意的巴特雷在樊一凡额头上重重吻了一下。
“这个季节用帐篷?”
“不可以吗?”
“不会冻死吗?”
巴特雷失笑:“当然不会了。户外型的,防风防寒。”
出来玩,樊一凡不想让气氛被自己带坏,主动找事做。
“我们一起撑帐篷吧!”
“好呀。”
手忙脚乱的樊一凡和有条不紊的巴特雷形成鲜明对比。
樊一凡感慨:“感觉我处处在帮倒忙。”
“没有啊!我平时自己搭得十六分钟,和你一起搭好多了,六十分钟轻松搞定。”
“嗯。”樊一凡很开心的赞同。
“笨蛋樊一凡。”
“嗯?干嘛突然骂我,我……嗯!”
樊一凡瞪大眼睛,刚刚反应过来巴特雷刚才说了什么。
绕着半成品帐篷追着巴特雷打。
14
“耶!小帐篷终于搞定。里面还有挂灯!好看好看!垫子好厚,还这么软,舒服舒服!”
明明是人家巴特雷搭好的帐篷,樊一凡鸠占鹊巢趴进帐篷不出来。
樊一凡趴在帐篷里,抱紧抱枕,舒服的不想动。
巴特雷也趴了进去。
侧卧在樊一凡身旁,环抱着她。
两人就这么安静的依偎在一起。
像两只在冬季里,孤独依偎取暖的小动物。
15
巴特雷凑在樊一凡耳边问:“我能多点动作吗?”
樊一凡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巴特雷的手在樊一凡腰间不安分的乱摸,耳鬓厮磨,在她耳畔的呼吸声也变得沉重。
“不要!”
樊一凡的拒绝,在巴特雷听来是引人的放纵。
他的动作更大胆了些。
吻,也从她的耳垂移到了她的嘴唇。
厚重的吻包裹着樊一凡,樊一凡一度无法呼吸。
樊一凡推不开抱紧自己的巴特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