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不酗酒?很少醉酒?就是酗过酒、醉过酒。”樊一凡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来吧,酒都喝过了,请说出你的故事。”
“是!遵命,伟大的福尔摩凡大人。酗过酒,是真的只酗过一次。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女朋友给我带了绿帽子的时候,酗过一次。”
巴特雷说这个的时候,抿着嘴,一副被别人揩了油的委屈样。
“酗了多久?”
“忘了?当时自己在国外,纯情少年头一回遇小野花,也是不懂。无处发泄情绪,就逮住酒喝了。那次酗酒持续了多久我忘了,只记得喝酒喝的喝出了胆囊炎。对!那次还把阑尾炎给喝出来了,还做了个小手术。我父母刚好有研究要做,脱不开身,请了专业看户照顾我。亲人不在跟前儿,刚刚失恋失身,当时觉得自己是世界第一惨。但从那儿之后,我酒量变得特别大。两三斤白的拿不倒我。”
6
想听故事的樊一凡当然不放过他,继续问:“哎呦,能耐的你。醉过的酒又是什么故事?”
“我酒量大涨,我爸不信。我回去之后,我爸第一次像朋友一样跟我交谈约我喝酒。那时候,我觉得我在父母面前是个大人了。或者说,那一刻,我被父母认可是个大人了。”
“我小时候也是,老希望爸妈承认我是个大人,好像能得到大人认可的小孩儿就真的会变成大人一样。”
“我们情况不一样。我等我父母认可我是大人,是因为,我一旦被认可,我就真的是大人了。我父母便不再插手我任何的事,是任何事!他们只关注安全性和合法性就可以。”
“这么好!”——来自樊一凡灵魂深处的羡慕,“我父母倒是不插手我的事,但却处处影响我的事。尤其在出来玩儿这件事上,太粘人了。”
“所以我父亲第一次约我喝酒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得到了他们的认可。最后我只是醉了,我爸给趴桌上了。还非要给酒吧的人跳舞,一会儿甩着衣服说跳脱衣舞,一会儿撩开内衬说要跳肚皮舞,最后还非搂着人家酒吧用来装饰的落地灯柱,说要来段钢管舞。”
樊一凡给笑趴下了:“哈哈,伯父这么疯狂呢。”
“是呀,我也是头次看我爸失态成这样。也不算失态,其实我觉得这样的爸爸挺有趣的。我喜欢他这样放松的状态,看这都压抑成什么样了。后来,我就跟我爸偷偷约定,每周都出来喝酒放松。只是不再喝醉,不出窘态。”
“为什么要偷偷约定?”
“怕我妈呗。我爸耍酒疯的时候,是我和我妈把我爸塞进车里带走,又齐力抬楼上的。你都不知道,我妈那一路,一句话没说,脸都憋成紫色了,车速也提的飞快。第二天我妈直接跟我爸提离婚,酒劲儿还没过的我爸本来就蒙,听我妈这么一说更蒙了。”
“伯父只是醉酒,伯母反应怎么会这么大!总不至于离婚吧。”
巴特雷倒解释的直白:“好面子呗。后来,我爸也是哄了好些天才好。”
“你爸妈这不是挺可爱的嘛。”
“屈指可数的一点点可爱。”
7
樊一凡不打算放过巴特雷,接着问:“其他情况的醉酒是因为什么?”
“我酒量大的事儿慢慢被传开了,我的几个朋友故意整我。我就一对多,灌倒了他们。别看他们平时看上去白衬西装衣冠楚楚,那天跟我划拳掷骰的画风怎么粗狂怎么来,怎么野蛮怎么来。然后,我凭借我的大酒量成功撂倒一众人,我也醉了一点,还走的了路,走不了直线的那种醉。”
樊一凡想象不出来,巴特雷这样的“精致男”和好友挥拳拼酒是什么样子。
樊一凡评价他们“物以类聚”。
巴特雷评价他眼中的自己和他的那些朋友是“真男人”:既能端得了高脚杯,装;又能扛得起白酒瓶,干。
8
看樊一凡那么乐意听他的囧事,巴特雷说得起劲:“我们几个醉汉互相搀扶着并肩走在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的大马路上放声高歌。没一会儿就招来了交警。妈的,不知道我们里头谁喊了一句:‘靠!有警察。老子那碎尸案完了,快跑!我不能被捉’。又谁喊了一句:‘不行,不能跑,先去趟我家把好不容易抢到手的五百万带上再逃’。然后集体决定:走!先取钱再逃跑。拉扯推搡中我给跌打了,然后他们一看没我,又往回跑。使劲薅地上的我,我当时觉得胳膊一阵剧痛,以为骨折了,结果不知道谁又猛的推了我一把,又好了。给我拉脱臼了,又给安回去了。”
樊一凡先是喷饭,后又是笑到呛着。
巴特雷冲过去给樊一凡递水拍后背:“你慢点。至于吗,我这么悲惨的事,有那么好笑吗?”
樊一凡不再咳嗽了,巴特雷还是不忘关心:“这儿菊花茶挺好喝的。”
“行,我知道了,不用管我。你快坐回去,接着说接着说。”
巴特雷乖乖坐回去。
“后来,我们几个被交警交给了治安警,都被按进了局里。念在初犯,认错态度好,等酒醒了,被批评教育签字罚款。差点就行政拘留几天,这得感谢其中一个朋友,他爸在里头当所长,多少垫了点儿好话。不过据这哥们儿说,他回去就挨揍了,他爹说他让他爹颜面尽失。那什么,在大街上喊身上背着碎尸案的家伙就是他。有家属的通知了家属,没家属的通知了家长。他们几个叫来了女友,我叫来了我妈。”
“伯母这次没太大反应?”
“有。直接给我和我爸下了禁酒令。搞得后来我和我爸约着出去喝酒都跟搞地下情一样。”
9
樊一凡皱起眉头:“刺儿确实多,刚被扎了一下嘴巴。”
“要不我先把鱼嚼嚼,过滤一下刺,喂你吧。”
“正吃饭呢,别!那!么!恶!心!OK?”
“OK OK ,你吃你吃。”
10
吃过饭,俩人溜达着消食。
顺便去了巴特雷在小镇上开的酒吧。
虽然是淡季,人流量并不少。
来的客人里头多是当地小情侣和外地游客。
巴特雷说下午人并不算多,晚上会爆满。
如果遇到乌镇有艺术节或者开世界互联网大会或者有什么大的活动时候,尤其在旅游旺季的时候,他的酒吧是需要提前两个月预约的。
樊一凡点了一杯无酒精的果酒,味道很清凉,很好喝。
“来酒吧喝无酒精的酒跟喝饮料有什么区别。”
“你看,你也觉得我奇怪对吧?我去酒吧不点酒,去咖啡厅不点咖啡。”
“奇怪倒不至于,就是有点可惜。酒和咖啡是我的最爱,你如果懂它们的话,不同味道的它们能带给你惊喜。我光咖啡机用坏了二十台,酒藏了一柜子。”
“哇!行家啊。可我真不喜欢酒和咖啡。我酒量特别差,喝酒真会一口倒。喝咖啡和喝酒的效果刚好相反,是一口醒。我自己都觉得神奇,我中午如果喝一口不算浓缩的咖啡,晚上就会睡不着。”
“哦?这么神奇?会不会是心理作用。”
“应该不是吧。我还特意试过几次,咖啡在我身上起的作用特别大。”
巴特雷提议:“其实挺好解决的,你可以喝一口酒喝一口咖啡。中和一下。”
“哈哈,我看行。”
“要不要现在试试?”
“算了吧。万一喝完酒直接倒下了,喝了咖啡,晚上又清醒了。怎么办。”
“嗯,有这个可能。那我们就不试了。”
巴特雷很好说话的样子,让樊一凡有种被宠着的感觉。
他一定宠过很多女生吧。
樊一凡都没意识到她自己在吃醋。
樊一凡感叹:“唉,我们的喜好超别好大啊。”
“求同存异,和而不同。”
“真的吗?不会是‘大相径庭,天差地别’吧。”
“不会!当然不会!我不允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