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无论什么心思、目的出现的女人们,不减反增。
反倒是他自己,越来越没有了成家的念头。
以前是,看父母外表光鲜实则枯槁的生活,受父母影响,觉得成家无趣。
后来是,不再被任何人影响,纯粹他自己主观上的不想,觉得成家无趣。
直到遇到樊一凡。
仅一眼,坠了下去。
是冥冥中有注定?
无神论的巴特雷给不了自己解释。
以至于,他怕她不相信他。
初识,便给她看他的各种证件,包括他的身份信息,他的资产信息,他可以给到的关于他的所有信息。
尤其在他刻意给她看自己资产信息的时候,他像极了一个江湖骗子。
而她看他的眼神,也确实觉得他有病。
他会借口,“不知道阿姨有没有给我打扫好房间”。打开手机监控,邀请樊一凡看他的家,看他几百米空无一人的家。
一个急切展露自己的人是多么的幼稚,可他要她看到。
看到他的坦诚。
看到他的真实。
看到他的无法解释。
即便看上去,他像极了一个积极炫富的糟老头儿。
但爱的神奇就在于,爱的状态是和年龄没关系的。
人一旦遇到了爱,会各种失聪失明失智。
像这几天的巴特雷。
他必须要跟着她,跟她待在一起才安心。
哪怕听到她轰赶自己也开心。
是的。
爱是一种犯贱。
7
船默默的绕了回来。
樊一凡仰着头,往东方明珠的顶部看。
“你想去吗?我可以带你上去。”
“我要想上去还用你带?”
巴特雷吸溜一下鼻涕,像个说错话的小孩儿:“哦,你要想上去,我可以陪你。”
“想去,但是去不了。”
“为什么。”
“就是不行。呃......说来话长,长话短说——我......”
“恐高。”两个字,是被樊一凡和巴特雷一起说出口的。
樊一凡:“啊!你怎么知道?”
“除了这个原因,还有其它原因能解释的吗?”
“是啊。恐高,我挺想在那个旋转餐厅吃饭的。可太害怕了!”
“有多害怕?”
“要怎么形容呢......就是,这种心理上的反应会直接体现在生理上。”
“怎么体现?会吓尿吗?”
“哈哈哈,那倒不至于。会发抖、会尖叫、会不敢挪步,会出各种状况。不过吓尿也有可能,因为我没敢在足够高的地方站过。什么都是可能的。”
樊一凡要是在高空吓尿了,那画面,壮观的不敢想象。
“所以你不会去乘透明电梯?”
“不会。”
“这么严重?”
“最近几年还算好的。前些年,最严重的时候是上不了没有外墙只有围栏的二楼。”
巴特雷指指船上的围栏:“像这种吗?”
“对。”
“这儿有三层楼的高度。你怕吗?”
“还好。”樊一凡松口,“好吧,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
樊一凡突然被巴特雷拉入怀中,抱紧。
“现在呢?那一点点有没有消失?”
樊一凡知道挣脱不了巴特雷的怀抱,反正被他抱着也挺暖和的,就由他抱着。
8
樊一凡闭着眼睛,感受着四方的风,呼吸着有巴特雷味道的空气。懒懒地开口:“这么说吧,我恐高到出门不坐飞机。”
“所以你从北京到上海是坐高铁来的?”
“对。”
“几个小时?”
“六小时二十分。本来有一趟五小时四十二分的车,没买上票。”
“就算买上票时间也不短啊,很累吧?”
“还好。”樊一凡松口,“好吧,确实有那么一点点累。”
樊一凡感觉巴特雷像个测谎仪,他在身边,她总想自觉说真话。
“那怎么办,以后你是需要陪我环球旅行的。恐高,可是个大问题。”
“没办法。我还尝试去练习胆识,后来发现跟胆子大不大和意志上的勇不勇敢,都跟恐不恐高没太大关系。该紧张还是紧张,该恐惧还是恐惧。”
“你是怕死吗?还是怕那个高的感觉?”
“你这问的好。讲真,我自己也问过我自己这两个问题。后来发现无解。我都怕,又都不怕。它们好像和我的恐高是独立开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害怕。”
“皇家峡谷大桥,你听过吧?”
“听过。靠近美国的科罗拉多州城,据说是全球蹦极最高的地方。”
“我在那儿蹦过极。”
和巴特雷的平静似水相比,樊一凡就夸张得多了。大呼:“哇,你好厉害。”
“我不是让你夸我,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恐高,很抱歉不能理解你的感受。”
“没关系呀,我也不能理解我自己。本来就是个求同存异的世界,不需要理解,只需要接受就好了。”
樊一凡的笑,在巴特雷的眼中充满了甜意。
“接受!无条件接受。恐高算什么,我不仅接受你的恐高,我接受你的全部。”
“呃......”对他的态度上,樊一凡选择了诚实:“我接受你的怀抱,但我现在可能没有办法完全接受你,我会尝试一下的。”
9
作为成年人,樊一凡不会读不懂巴特雷的态度。
樊一凡有些犹豫。
是的,她犹豫他比自己年长十三岁。
是的,她犹豫他比自己优秀很多倍。
是的,她犹豫他的情史丰厚艳遇颇多。
是的,她最犹豫的是她对他的不确定。
她不确定她是不是他情史中的又一个,她对丰富他的情史没有兴趣。
她不确定她在他眼中是什么,一个有新鲜感的情人?一个不一样的挑战?还是什么?
这些心理活动,在很久之后说给巴特雷听。
巴特雷先是笑得不能自己,而后又良久抱紧樊一凡:“你看,你就是一个容易想很多的姑娘。”
10
樊一凡依旧闭着眼睛,有些神经质的在巴特雷怀里笑了起来。
巴特雷安静抱着她,听她的碎碎叨叨:“我们中间隔了十三年。十三年里有太多的精彩,我们互没参与。十三年!你的阅历,我的空白,足以把我们隔得很远,很远。你说,会不会有一天,我终会追不上你,你也可能不会再等我。”
不会。
巴特雷没有语言上的回应和承诺。
樊一凡感受到额头上降下的吻。
11
船刚好靠岸。
她睁开眼。
刚刚像做了一场梦。
12
很多年后,樊一凡才发现。
是巴特雷拯救了她,拯救了她这样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