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下稍稍放心一些。事已至此,只能是尽力助她脱胎换骨,再去向师父请罪了。“湘灵,”木子突然开口道:“这件事到底是你一厢情愿,那云裳宁愿自毁元神魂飞魄散都不愿再入轮回,可见是真的心灰意冷...你强留她残念至此,她又愿意吗?”我心下一沉:是啊,当时情况紧急,我只顾着保全她,却没来得及征询她自己的意愿。思及此处,我忙对木子说:“木子,你切放她出来,待我细细问她。”
这次我可以确定木子是翻了一个超大的白眼:“我把她放出来?你是嫌今日还不够热闹,想一晚上听两次镇魂铃响是么?”
这倒也是。我细细思索,心下有了计较:“木子,你且将她度进我的神识之内。这样既方便我与她交流,又不会被镇魂铃察觉。”
我虽修行上不用功,却天生占了便宜,因天地灵气将我的神识孕化的极为纯粹,一尘不染。师父曾说只看神识纯净,我可媲美圣境诸罗汉佛陀,便是于他也不遑多让,仿佛经过了千锤百炼,百岁时便已达到了般若境。
般若境就是内世界,简单说来,我的神识可自创一界,独立于三界之外,随我心意而动。并不受外界侵扰。佛陀们入定大多都在自己的般若境内,一是闲人勿扰,二是可自行控制般若境内时间运转,一瞬可为永恒,永恒可为一瞬。于参禅悟道大大有益。只是我向来惫懒,师父布置下的功课能完成已是难得,哪里还会去般若境内勤修苦学。正所谓般若境倒常去,勤修苦学?不存在的。前一百年是去......后面这一百年倒有大半时间我只是坐在境内“忘忧湖畔”发呆。木子每每怒我不争嫌弃我暴殄天物,白瞎了天地赐给我的一副好根基。我却觉得,般若境内的时光于我非常重要。不过自我沉迷于制茶酿酒听故事,加之与那人赌气,已经很久没有去过般若境了。如今想来,竟再没有比它更合适安置云裳之处了。
木子听到我提及般若境,却反常的沉默了。过了许久才说:“你确定要这样做吗?她现在是缕残念,对你自构不成危险,可日后她果真修行有成,那...”我明白木子的意思,某种意义上来说,般若境是修行者最安全却也最危险的地方。虽外界难侵,可若内里受损,轻则神识颠倒大损修为,重则神识尽丧重归浑噩。所以修行者一般不与人共享般若境。就连木子,嘴上说羡慕我可成般若境修行事半功倍,可我也曾邀他入我境内修行,他次次都拒绝了,他怕修行中自身灵力收放波动会伤害到我。可现在哪里还有更稳妥的处置?于是我打断木子未说完的话:“只是一时之计,等我问清她来龙去脉及意愿,自然会再想解决办法。”
木子摇摇头:“我仍是不能放心。”最近这几十年来,木子对我修行一事愈加紧张,连我自己入定般若境,他都常常一脸纠结,何况如今我要放他人进去。木子护我长大,待我自有一种母鸡看护鸡崽的使命感。当下我心中一暖,知他实是为我着想。可眼下这情形......我便不做声,只看着他。木子似是皱着眉头想了又想,半晌才叹口气,无奈道:“若真度她入你般若境内,除非你用红莲业火将她灼烧个印记在那珠子上,从此这颗珠子就是她的束缚,有何不妥,我便可用珠子将她困住,再想办法助你脱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