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治疗伤者的时候玥忻又发现了一个新的麻烦,从拔下的羽箭来看,有些箭簇上居然隐隐发出绿光,于是她仔细检查受伤的士兵,有些出现了面目发青嘴唇发紫并伴有浑身发抖,又检查了一下他们的眼睛后发现眼球有淡淡的蓝色光泽,心中一下证实了自己的猜测“雪貂毒”。
此毒是由北方草原上一种极为罕见的雪貂爪牙上的毒所治,经过特殊处理后一只雪貂上汲取的毒液可造成几百人中毒,中毒者前期症状和以上玥忻发现的一样,若几天不治便会全身体温迅速下降而亡。
此毒的疗法师父留给自己的书上曾有记载,若是身体好的年轻人中了尚可通过长期药物压制慢慢抽出毒性,不过由于此种药方所用药材本身也很霸道,若身体弱的人中了此毒即使用此药方也是凶险至极。此毒随着草原雪貂的逐渐减少原是几十年前就很少记载了,也不知现在从哪里冒出这么多来。
确定自己的判断后她马上找来了张医正,把自己的诊断和医治的方法告诉了他,本来迎接这么多的伤员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了,听到此汇报更是雪上加霜,玥忻所提的很多种药草很营里都极为缺失,必须马上派人去关内采购,好在都不是什么稀奇的药草,应该很快就能筹到。安排完后,玥忻又回到自己治疗伤兵的帐篷。
从早晨忙到现在玥忻心里一直有一个不详的预感,就是目前医治的伤者大多是其他营地的士兵,那么飞羽营上哪去了?难道飞羽营没有参与此次伏击?还是说?想到这里不禁心里有些惴惴不安。她平时医治的大都是飞羽营的将士,所以
军营里大多相识之人也都在飞羽营,时间久了对众将士也有了感情,想起那些将士们平时的笑闹,心里不觉难过起来。此时的她心里其实有一个推断,只是不忍去问,现在最紧要的还是医治手里的伤员。
等帮所有伤员先止住血,简易包扎好以后,她就开始搭配治疗雪貂毒的药方,边做着手中的活边想着心事,突然从帐篷外冲进一人,抬头一看却是张医正,只见他满头大汗,神目慌张,忙问出了什么事,只听张医正略有结巴的说道“不..不..不好了,大事不妙,你刚才所说的症状,在郑老将军身上出现了!”
玥忻听闻猛地一惊,忙问“郑老将军也受伤了?”说罢随着张医正来到郑老将军的营帐。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元帅的帐篷,只见里面空间极大,分内外两帐,外边应该是和将领们议事的地方,不过她也顾不上仔细打量便跟随张医生来到内账,只见郑老将军虚弱的在床上躺着,目前尚昏迷未醒,玥忻忙上前检查郑老将军的伤势,发现如张医正所说出现了雪貂毒的症状。
张医正急急的问道“如何,通过你刚才所说的药方能治吗,药物虽然不多但是配齐少数的方子还是够得。”
玥忻皱眉道“我刚替老将军把过脉,觉得那种药方对老将军并不适用,我刚才不知道老将军也中此毒,所以没说此药方的弊端,想必您老也能看出,此药方过于霸道,用在老将军的身上极为凶险!”
“这,这可如何是好,我军刚遭此等败仗,若主帅再出事。。。”说到这里仿佛不敢再说下去。
玥忻思虑良久道“大人,我还有一个办法,不过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听到还有希望,张医正顿时精神一震忙问“姑娘请讲!”
“我之前所说药方确实过于霸道不适于老将军的身体,不过我想如果用雪参作为中和也许能抵得药物的冲劲,不过这种疗法我师父传授我的笔录上并没有记载,我想即使没有效果也应该不会有副作用,所以是不是应该试一试?”
张医正听了眉头却没有丝毫舒展,为难道“先不说姑娘所说的疗法是否有效,可这雪参本就稀有,这会儿上哪里寻去?”
“我那里现就有一支,我想可以为老将军试一下。”张医正听闻大喜,马上激动地给玥忻做了个揖“姑娘真是救星啊,若能治好郑老将军,全军上下将报答姑娘大恩!”
玥忻忙把张医正扶起,道“作为医者,本身就是分内的事,哪里求什么报答,您稍等一下,我马上就去取”说完便急急走向自己的帐篷。
取出锦盒后抱在怀里又一路加快返回,此时张医正也已备好其他需要的药材,按药方熬好药后随即替郑老将军喂下。
由于怕消息传出去引起百姓的惊慌,于是军营内部便暂时封锁了消息,只是为防北答军攻城,派快马速往京城报信。
本来张医正想安排玥忻随身看护老将军的身体,只是此次伤亡士兵颇多,靠军营里现有的大夫远远忙不过来,只好让她先回去帮忙治疗其他伤者,自己时不时的过来照看一下老将军。
就这样从早到晚忙了一天,玥忻紧急处理好手下的伤员,正想稍稍休息片刻,这时郑老将军身边的那位副将又一脸慌张的跑进来,说老将军此刻有些轻微发抖的症状,玥忻只好强打起精神,背起自己的药箱,跟随那位副将急急赶过去。
刚到那里就见张医正已等在门口,见到玥欣一脸愧疚道“老朽一生苦学医术,这会儿却无计可施,真是惭愧,惭愧啊!”说着说着声音居然有些哽咽起来,玥欣忙上去轻声安慰了几句,接着几人又进入大帐来到老将军床前,玥欣马上替老将军诊脉。一边的副将见玥忻眉头渐渐皱起来,马上焦急的小声问道“姑娘,情况如何?”
玥忻沉思片刻道“脉象有些微弱,毒势有些蔓延,看来只靠之前的药方并不能医好老将军的伤。”
听到此话,张医正和那副将对望了一眼,张医正随即叹了一口气。副将见此情势危急,扑通一声便跪在张医正面前痛声道“张大人,您再想想办法,军不可一日无帅,我军刚刚逢此大败,老将军可千万不能再出事啊!”说完就磕了几个响头,张医正忙伸手去扶,见那副将没有起来的意思,顿时也感万分沮丧,捂住眼睛背过身去,扶住后边的案台叹起气来。
这时玥忻心神却完全没有放在身边,心里只是不停的回忆师父所授的医术里面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过了片刻脑中一闪,想起有次青鸢师兄中毒,除了药石之外,师父好像是用了一套针法辅以治疗,那套针法名叫“金针引脉”,可以逼出一定毒性,在师父的笔录中也有记载,只是自己平日里医治的病人大多不是中毒,所以一直没有使用。沉思良久,心想此时已无更好的办法了,暂且只能硬着头皮试一试。
所谓医者天性,救死扶伤,若出了意外,自己一人担当就是了。
于是玥忻打开药箱取出银针,吩咐副将帮忙把老将军上身脱光,准备用针灸之法帮老将军驱毒。
那副将见玥忻还有办法,忙抹了一把眼泪,按照玥忻所说去除老将军上身的衣物,翻过身来背部朝上,接着就见玥忻边思考边把银针一一刺入老将军背部的穴位。
转眼半柱香的功夫过去了,两人见玥忻额头上满是汗水,也不敢上去打扰,张医正更是仔细观察着玥忻施针的穴位和顺序。
等了许久,只见老将军伤口处的绷带渐渐又浸出血来,玥忻呼出一口气,用袖口轻轻拭去脸上的汗水,转身对张医正道“大人,应该可以了,请您帮老将军重新清理下伤口,接下来只能等了。”
张医正回过神来,忙上前去帮老将军整理伤口,那位副将这会儿又对着玥忻连磕几个响头,口里连声感谢她的救命之恩。
玥忻刚才过于入神没感觉到,此时动了动腿只觉膝盖处一阵刺痛,皱了下眉头,侧身坐到旁边的凳子上,想是这几日过于劳累所致。缓了缓后见另外两人已经帮老将军收拾妥当,便先行告退回去休息去了。
走在外面的雪地上,只觉夜里冰寒刺骨,膝盖疼痛,只好走一段便扶住路旁的帐篷休息一下,就这样一挪一挪的走回自己的帐篷,进去之后简单收拾一下便和衣坐在床上,不停的按摩着膝盖处,这套手法可以短暂的缓解疼痛。
等疼痛稍稍延缓以后,她心里不禁又担心起飞羽营来,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不住在脑海里闪过,难道就此消失不见了吗?
此时心里不禁产生了一种困惑,像这种边关的军人,好不容易把他们治好,转头间他们便不顾自己的生命重又投入战场,那自己医治的意义又在何处?也许只有他们这样拼命,才能更好的保护大魏的百姓不受战乱之苦,也只有这样才能安慰自己了。至于百姓生活艰苦,那便是朝廷的事了。
消息很快密传回京城,凌文轩快速看完十万火急发来的战报。
当看到报文中写到主帅中毒受伤昏迷不醒,飞羽营全军覆没时,心里顿时就凉了,失魂落魄的坐在龙椅上,喃喃道“怎么会,怎么可能!”
之后又开始剧烈咳嗽起来,一旁的李明启见此忙递上一口茶,却见凌文轩并没有接,轻声道“你先出去,朕想一个人静静。”
等上书房只剩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就见他捂住脸痛苦的伏在桌上。在外人面前不能露出自己柔弱的一面,此刻他只想尽情宣泄一下。
十多年的辛苦经营,没想到今天居然落得如此局面,也不知以后的路还能否坚持下去。
这边情势如此慌乱,远在关外的野狼山里却静的吓人。树林深处的某地横七竖八的躺着无数的士兵,没人说话,也没人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