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二娘将她揽进怀里,道:“裳儿,岢儿的事不是你的错,今日及笄,该开心才是。”
孟云裳歪在她怀里轻轻点了点头,孟二娘却叹了口气。
孟荞岢的事情,若说她一点儿责怪之意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当年,责怪也好,打骂也好,她也已经受得够多了。
岢儿已经离开了,活着的人还要好好活着。
这边正说着,那边老太君又遣了嬷嬷过来,说是元帝来了,因着孟云裳自幼在元帝身边长大,故此及笄之礼由他代替孟云裳父亲之名,正宾还是孟二娘,与她们说一声,免得到时慌张不知所措。
孟二娘表示省得,送走了那嬷嬷,她又笑道:“裳儿这个蜀中郡主,当真是大庆立朝以来的独一位。”
孟云裳抬了抬脑袋,小模样端的十分骄傲:“我可是蜀中郡主呢!”
及笄礼从开始到结束,用了整整近一个半时辰。
元帝将孟云裳从地上拉起来,伴随着一句“小女孟云裳笄礼已成,感谢诸位宾朋嘉客盛情参加”而礼毕,让众位宾客受宠若惊的同时,感叹着蜀中郡主的荣宠之盛。
打元帝即位至今,除却长公主慕容扇,从未出席过任何一位贵族女子的笄礼,便是那些公主也没有这等殊荣。
且元帝说的是“小女孟云裳”而非“郡主孟云裳”,两字之差,足矣见得他对孟云裳的喜爱不亚于一众的皇子公主。
能得元帝如此称呼的,在此之前也不过一个长公主而已。
笄礼成,元帝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嘱咐了孟云裳两句便离开了,众宾这才算是松了口气,心思活络起来,打算四下游走,想借此结识些贵人或是拉拢些势力。
唯独最想见到的,今天的主角儿孟云裳,下了笄礼就不见了人影,谁也找不着。
“归陌哥哥,这是二婶今日为我打扮的,好看么?”此时四下寻不到人的孟云裳正躲在花园的假山后面,与慕容璟谈笑风生。
慕容璟微微颔首,道:“好看。”
孟云裳绕着他转了两圈,两手撑开,问:“那我的礼物呢?”
慕容璟卖关子道:“你闭上眼睛。”
孟云裳什么也没有说,干净利落地就闭上了双眼,两只手撑着还没收回,不大会儿便觉得掌心落下一个沉甸甸的类似于腰牌一类的物什。
慕容璟道:“可以了。”
孟云裳缓缓睁开双眸,掌心赫然放着一枚黑黝黝的牌子,上面刻着一个大大的字,但并不是大庆的字体,也不是凉北西秦那里的字体,长得有些奇怪,是她从未见过的,“这是?”
慕容璟道:“这个字,念做‘莫’。”
孟云裳问:“是归陌哥哥的‘陌’吗?”
慕容璟摇摇头,“是裳归的‘莫’,裳是你,归是我,裳归陌上话桑麻,脉脉山间情三许。传闻昭仁女帝最爱的小女儿与一外邦男子相爱,两人相约一起踏遍青山绿水,做一对陌上话桑麻的夫妻,却遭遇女帝的反对与追捕,二人历经千难万阻,最终守住了青山绿水之约。那男子为自己的妻子做了这两句诗,相约‘三许’,三生三世不弃不离,故而创下了此字。”
孟云裳仍是不解,慕容璟又道:“你看这个‘莫’字,乃是‘裳’字与‘归’字结合而成,正好含了你我的名字,而且,他二人当初的境况与你我如今不正大同小异么?”
“裳是我,归是你,裳归陌上话桑麻,脉脉山间情三许。”孟云裳听罢他的解释,念叨着这几句话,越念越欢喜,眼角眉梢都藏不住的欢喜。
欢喜过后,孟云裳并未冲昏脑袋,又问:“那这个东西是做什么的,总不至于就是为了一个字罢?”
她可不信这么沉甸甸的一块牌子就只是为了一个字。
慕容璟笑道:“什么都瞒不过你,这是我的全部身家,交予你保管。”
闻言,孟云裳倏觉手上的牌子又沉了三分,半真半假道:“你就不怕我给你败光了啊?”
虽已入冬,慕容璟却笑得如同三月的春风,温暖宜人:“随你败。”
孟云裳把玩着手上的这个牌子,越看越觉得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听他如此说,立马摇摇头将那些没有用的东西甩出了脑袋里,狡黠如狐:“这可是你说的。”
慕容璟颔首道:“嗯,我说的。”
孟云裳眉目舒展,笑得恣意张扬,明媚轻快,衬得额间那朵高贵冷艳的红梅也生动活泼起来,似乎沾染上了几分凡尘烟火,俗气却不失雅贵。
“咕噜咕噜~”正说话间,孟云裳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让她生生闹了个大红脸,急忙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慕容璟唇角又向上扬了扬,道:“估计外面都是寻你送礼的人,咱们去前厅罢。”
“正好,本郡主一早上除了在大礼上吃了些东西还未进过饭食,有些饿了,就勉强去见见他们罢。”孟云裳得了台阶,十分不客气地就踩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