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华殿之中,苏梦琴拿着白绫站在她的面前,不顾她的死命劝阻,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雷雨大作,但是苏梦琴的脸颊泛着红润的光泽,完全看不出来她身患重病,已是命不久矣。
“你听着,皇后不会被废后,因为这件事情事关皇室颜面,我们的陛下他最好面子,而且生性多疑。如果这件事情被归为党派之争,苏皇后就不会被动弹分毫。你仔细想想沐灏的事情,虽然他本人早就去世,皇宫之中又突然冒出来闻人袭这个人,但是你想想沐府平冤,还有沐灏入仕这个事情,陛下拖了多久?陛下心里的天秤早就没了,最重要的只有颜面。这么多事情,唯有大理寺无头尸首那个案件,陛下重责了琛王,那正是因为百姓的怒火陛下压不住了。我要变成最后一根稻草,压死苏皇后给我儿报仇。我意已决,错过这次,苏皇后一定还会东山再起,他们如果先下手为强,杀了陛下让太子登基,届时苏皇后变成了苏太后,我做什么都来不及了。你若阻我便是诚心与我过不去,你快些走。”
菲棠被苏梦琴赶出了东宫,等着太子妃的死讯传开就公开那封信件还有太子妃的血书。
眼下时机已至,她看着行色匆匆的路人,未等言语泪水就先流了出来。
她喃喃自语地说了一遍自己的话,“当今皇后苏氏,残害皇嗣,毒害嫔妃,德不配位,太子妃以死明志。”
路上没有在意她的人,看她几眼的,最多也就是觉得她是个疯子。谁会乱糟糟地站在雨中自言自语呢?这不是疯子是什么?
她不知哪来的勇气,站在皇宫与街道的交界处,突然大吼了起来。
“当今皇后苏氏,残害皇嗣,毒害嫔妃,德不配位,太子妃以死明志,恳请废后!”
她这一吼,原本行色匆匆的路人都看了过来。
菲棠没有停下,接着又吼道:“证据齐全,我的手上有太子妃血书一封,当今皇后苏氏,残害皇嗣,毒害嫔妃,德不配位,太子妃以死明志,恳请废后。”
皇宫门口的侍卫长见状赶紧走了过来,并示意侍卫赶紧把她拖走。
但是菲棠深谙这其中的套路,等到侍卫碰到自己时,她猛然倒在地上,惊慌失措地喊了起来,“官兵要杀人灭口啦!我身上有证据,我不能死!他们都是苏皇后的走狗!虎毒尚不食子,苏皇后杀死了自己的亲孙儿嫁祸谦贵妃!”
“把她嘴堵上。”侍卫长皱紧了眉头,多事之秋,这事恐怕是要闹大了。
但是百姓们都站了出来,挡在了菲棠的前面,朝着侍卫们喊道:“让她说!”
“你们自己做的事情,还不让人说了吗?”
“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侍卫长努力维持现场的秩序,拉着愤懑的百姓说道:“你们是想造反吗?她一个身份不明之人,你们想跟随她造反?”
“你才身份不明,看清楚这是什么?”说着,菲棠把太子妃的东宫腰牌拿了出来。纯金打造的令牌上纂刻着一只凤凰,虽然不及皇后令牌那般尊贵,可放眼整个曌明,除去太后,再无胆敢使用凤凰腰牌的女子。
众人一见腰牌纷纷跪倒在地。那些侍卫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眼巴巴地看着菲棠一手举着令牌,一边大声陈述苏皇后的种种罪行。
德公公带着外面的消息走进了御书房。曌皇这几天已经忙得焦头,后宫简直形同虚设,他一直睡在书房之中批改成百上千的奏折。
“陛下,东宫出事了。”
“又怎么了?”曌皇有些疲惫,东宫,苏府,宁国公,莫皇后,这几个字一直萦绕着他的周身迟迟摆脱不掉。
“太子妃自缢身亡,血书一封斥责苏皇后残害皇嗣,已经在百姓之中传开了。”
曌皇合上了眼睛,大概是真的累了。他们这些人一个个,是真的想让他早日驾崩啊。
“传朕旨意,苏皇后德行有失,德不配位不堪重用,残害皇嗣,谋害先后,舍夺封号,交还册宝,禁足宫中不得外出,赐毒酒。太子妃好生安葬,去吧。”
“陛下,苏皇后也想见您。”
“不见了。朕见不到莫后,为何要见她苏妃。”
德公公低下了头,领旨就走。
苏皇后终究是什么也没有等来,她想不通是乐承若亦或是乐承荏,却等来了废后诏书跟一杯毒酒。
德公公走入她的寝殿,华美却死寂。这是皇后的寝殿,却也是妃嫔的寝殿。也许陛下让她住在这里,迟迟不肯移居中宫该住的寝殿,正是因为他从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吧。
苏皇后冷笑着看向德公公,“本宫的命就这样吗?”
德公公叹息了一声,“皇后娘娘,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您就喝了吧,太子也会安然无恙。”
“本宫要见太子,确认他安然无恙。”
德公公颇为为难地看着苏皇后,“皇后娘娘,您何必如此?太子殿下现在进宫也什么也做不了,不如待在东宫里面什么也不做,还能让陛下念及几分父子之情。”
苏皇后陷入了沉默。
德公公将毒酒再次举到苏皇后的面前,淡淡地说:“皇后娘娘,时候到了。”
苏皇后也不再挣扎了,指向自己梳妆台上的盒子说:“本宫命不久矣,这里的东西恐怕都会被收走。那里是本宫从苏家带来的玉佩,也是当年陛下选妃时送给本宫的侧妃之礼。随本宫一同下葬可好?”
德公公知道,苏皇后被贬为庶民,还是待罪之身,绝无可能带着配饰下葬,但为了让她放心地去,他还是好言答应了,“老奴尽力让陛下同意。”
“告诉太子,好好活着。”
说罢,苏皇后饮下了那杯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