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们都退下吧，哀家艮宜儿多相处一会儿，息宁回来了让她直接带人来找哀家。”太后的心情显然很好，挥挥手让他们都退下了。

“是。”闻人袭等人行了一礼，然后转身退出了内屋。

“小灏子，你去歇着吧。真好，又要到丰收大典了。”大宫女在外面自然地与她搭起了话。

闻人袭看了一眼外面的天，今天一天都匆匆忙忙的，眼看着又要到黄昏了，“是啊。大典的时候，也正是中秋节吧？”

“对啊，所以丰收大典需要整个皇室成员参与，最盛大的便是第一天晚上的中秋晚宴。听说晚宴上，会有很多闻名遐迩的舞姬歌姬来呢。听说丰宁城以南的女子个个长得很水灵，你看籍贯丰宁城的温德妃娘娘，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大美人？主子过去不需要带太多的下人，一些没有事情的宫女太监们就可以告假回家探亲了。”

“阖家团圆啊，真好。”闻人袭喃喃自语。

她哪有家呢？身为闻人氏，她父母双亡，姐妹相残，身为沐氏，她家破人亡，无家可归。

大宫女这才注意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连忙愧疚地安慰起她，“小灏子，都怪我不好，提起了你的伤心事。”

“没事的，”闻人袭笑着摇了摇头，让她放下自己内心的愧疚，“我虽然没有亲人，但是慈安宫就像是我的家。”

不知怎的，她就在这时，又想起来了自己宫殿之中的桂花树，还有每年秋天的祭典。曌明有丰收大典，他们荣成帝国同样有啊。

每当帝国要办丰收大典，整个帝都明灯三千，家家户户在门口挂起花灯，街道里面也是一串接着一串的灯火，届时偌大的城池都会淹没在灯海之中，无数信男信女会点燃孔明灯，将自己的愿望写在灯上，放飞在天上，要么就会点亮一盏莲花灯，轻轻地投入帝都的护城河之中。帝都不再是帝都，而是灯都，到处都是灯的海洋，就连夜空都会被照得通亮。

蒯月这个时候就得跟她一起穿上黑衣服，偷偷摸摸地翻墙逃出皇宫，一起去湖边放灯。因为人山人海，她会戴上一个面具遮挡住自己姣好的面容，这样的话就算是走在大街上他们也不怕被人认出来。

曾经有一次他们万事俱备，也已经走到了大街上，闻人袭拿起了一个糖葫芦就放到了嘴上，习惯性地让蒯月付钱，谁知，蒯月的钱袋子居然丢了。

那个时候糖葫芦已经被闻人袭咬掉了一颗，放回去显然已经不切合实际了。所以闻人袭忍痛褪下了自己的金发簪，把所有的糖葫芦都包了下来。

接下来，他们扛着整个糖葫芦架子，沿途逛遍了大街小巷，由于路上不停地有人询问糖葫芦多少钱，所以闻人袭无奈之下也卖起了糖葫芦。

那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尝试贩卖物品，所以也算是很深刻的回忆了。

想到这里，她突然叹息了一声，接着不紧不慢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显然心情并不是很好。

她紧锁门窗，然后脱下了自己的外衣，搭在衣架之上，坐在镜前撕下了自己的面具。

小灏子的脸，是柔和且毫无棱角的少年，他是个活泼欢快的孩子，而不是她真正的自己。闻人袭端详着镜中五官精致却愁容满面的自己，突然恍惚起来了，总觉得自己撕下的，也许并不是面具。

是一个完完整整的，属于另一个人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