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小心翼翼地在洞门前探视,洞内幽静森暗,静得令人头皮发麻,打手们面面相觑,谁都不敢迈出第一步。华服男子冷哼一声,拨开人群,一手按着剑柄,作随时利刃出鞘的姿态,他高声呵道:“妖魔鬼怪、装神弄鬼,还不速速出来!”
洞前忽的平地起风,枝叶摇曳,洞前的落叶凭风而起,密密麻麻地掩盖住众人的视线。凡落叶过处,凡人的肉身俱是皮开肉绽。
众人大惊失色,慌忙抬起手中各式的武器的来挡,队伍登时混乱不堪。华服公子一边横剑挡住向他脸上袭来的落叶,一边朗声下令:“所有人不要慌,全部集中到一起,合力抵抗!”
道士一身长袍飘飘欲仙、迎风而立,他将双手负在身后,眯眼盯着洞内的景象,落叶根本不能伤他分毫。他以二指捏起其中一片落叶,张口轻吹,落叶登时火光一闪、化为灰烬。
华服公子吃惊地望着这一切,十分艰难地向道士身边挪去:“道长,你可有办法对付这些叶子?”这些落叶实在是阻碍。
道士轻笑一声,立刻挥动拂尘掐诀,薄唇一张一合下,只听得耳畔隆隆作响,一瞬间,张牙舞爪的落叶便蓦地停在了空中,枝叶的摩擦声也在一瞬间停下。较之方才的吵闹,如今周围静得有些吓人。
打手们的脸上被锋利的叶子划出了一道又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疼得嗷嗷叫唤。
华服公子心知这些打手实在丢人,回头怒叱道:“都给我闭嘴!”
叶子浮在空中,定成了一幅画,道士一挥拂尘,叶子登时簌簌掉落,场面一时格外壮观。
道士上前一步,对着黑黢黢的洞口道:“何方妖物作祟,速速现出原形,贫道念及你灵智尚低,从轻处罚。”
“灵智尚低……”洞内忽的传来森冷的质疑,每一个字都带着威压而来,逼得打手们耳膜炸裂、嗡嗡作响,黛乌兴味地琢磨这四个字,并未现身,“你这道士胆子不小,敢说本尊灵智尚低,本尊成神时,尔等凡人尚且还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
“你既说自己是神,为何幽居在暗无天日的石洞中不敢见人,神可不会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下手。”道士冷笑,左手悄无声息地去探腰间的葫芦。
“手无缚鸡之力?哈哈哈哈哈,你这臭道士莫不是想颠倒黑白?闯入别人家挑衅的究竟是你、还是本尊?”
华服男子与青衣男子面面相觑,好似在互相鼓劲,而后,青衣男子上前一步,凛然道:“我们不知天神大人仙居在此,多有冒犯,我等自知理亏,不若我们各退一步,天神大人将老五归还给我们,我们即刻下山,绝不再犯!”
洞内沉默了足足两息的时间,才听得一声清冷的哼斥:“本尊不知你们要找的是谁,赶紧滚。”
较之青衣男子的彬彬有礼,华服公子便没有这么冷静了,他举起利剑对准洞口:“你别敬酒不吃……”
紧接着,听得一声尖锐的刺响,他手中的利剑应声被截为两半,锋利的剑身插落在泥地里,无声无息,似鬼魅而过。
众人皆怔在原地、瞪大双眼,望着眼前诡异的一幕。
洞口吹过阴风阵阵,山顶的乌云黑压压地沉下,周遭的气氛一瞬变得剑拔弩张。剑身落地的那一刹那,道士抽下了腰间的葫芦,葫芦中乃是以至纯至阳之血炼成的降妖利器。另一手正要去拧葫芦的盖子,一道黑风蓦地向他袭去,道士下意识往边上一闪,未顾及葫芦,只能眼睁睁看着黑风裹挟着葫芦坠入深渊。
道士猛然间瞪大眼,无奈速度根本不及洞内的妖怪,最终不得不趴在崖边,看着自己辛辛苦苦炼成的药葫芦化作一个细小的点坠入深涯消失不见。
洞内传来一声嗤笑:“小小道士也敢与本尊作对。”
“道长!”华服公子连忙跑至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向崖边张望,许是畏高,他的脸一瞬变得惨白无比。打手们见形势不对,纷纷小心翼翼地后退,无人敢上前一步。
“大胆妖物,不知悔改,今日贫道便替天行道,替寒鸦山除去阴邪妖魔!”道士豁然转身,亮出袖里剑,利剑脱鞘,道士掐着疾行诀往洞内冲去。
打手们立时大受鼓舞,纷纷喊打喊杀地冲上前。
几人冲至洞门口,忽的被一道无形无影的屏障弹开,道士尚能立在原地,打手们便没那么好运了,几人被掀翻,纷纷倒在地上龇牙咧嘴地喊疼。道士右手握剑,左手并二指顶着剑锋,呼啸而来的狂风中,道士屹立不倒,口中念念有词,仿似在垂死挣扎。
“替天行道?”洞内传来森冷且讽刺的嗤笑,洞口狂风不减,洞内更是黑黢黢得要吞噬一切,嘲讽的冷笑声仿若阴测测的冰刀,将几人生吞活剥,“替天行道,替的是哪方天?蝼蚁也妄图在本尊面前大放厥词,真是笑话。”
话音刚落,耳边呼啸的风声中,多了几道诡异的凄厉的叫声,那叫声由远及近而来,只见阴黑漆暗的洞口,蓦地亮起数道幽幽的红光,那红光越来越多,闪烁间,好似无数双凶兽的眼睛。
道士身后传来惊恐的低呼,手持利刃长棍的打手争相退后,面面相觑间,狂暴的鸦群已鱼贯而出,一如锋利的兵刃破风而来,直面众人,叫声凄厉,直彻霄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