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就停在门口。”阿力叔催促着,刻不容缓。
楚耀南懒懒的对章晓萱甩甩衣袖道一声:“咱们走!”
章晓萱却是一脸为难躲开他,询问的目光望向师父吴艳秋,他永远是师父身边最顺从乖巧的徒儿。
吴班主根本没理会这边的舌战群儒,正专心致志地给自己宠爱的小徒弟包子勾脸,口中嘱咐包子:“孩儿呀,别怕,不管扮什么角儿,哪怕咱是跑龙套,也得演出那精气神儿来。”
“耽搁什么呢?还不扮戏。”师父回身对章晓萱一声喝,晓萱忙应一声:“是,师父。”心里虽然也记挂叶溶病饿三天水米不打牙的事儿,可戏比天大,这挂出去的戏,观众大老远都奔着他章晓萱的名字来,也不能说不演就不演了。
众人才意识到下面可是小章老板的压轴戏《贵妃醉酒》。
左经理此刻心领神会,忙替楚耀南凑去吴老板跟前说:“吴老板,要不,咱们换戏吧?好歹有您吴老板在,能撑住场子。”
谁想吴艳秋从容地“咳咳~”嗽嗽嗓大模大样说,“左经理您最懂我们梨园行的规矩,戏比天大,就是死了亲爷娘老子,该上也得上。”
楚耀南眉头紧蹙,一脸嫌怨,此刻生死攸关,若是吴艳秋还不识好歹同他为难,这可是当众打他的脸,敌友不分了。
“呵呵,秦家的戏台子,什么时候还自己作不了主了?”楚耀南恼羞成怒,再也压抑不住怒火。
“哇~”的一声,偏偏那安稳了好一阵儿的娃娃大哭起来,后台立刻一片混乱。前面垫的一小出戏的演员已经陆续下场,章晓萱不及换装,这下子后台乱了套。
高老板见事态忽然逆转,心里得意,口中还是替楚耀南解围,安慰他说:“南少和力爷息怒。吴班主没有冒犯之意。只是……”
“到哪儿有哪步的规矩!”吴艳秋口不饶人,丝毫不向楚耀南让步。仿佛他根本不知眼前人举足轻重的身份,仿佛也不曾认识什么楚小闹。
章晓萱急中生智躬身在师父身边说:“师父,不然让师弟们先上去垫一段儿?容我换妆。”
吴班主长叹一声呵斥一句:“该怎么论,你回去自己清楚。”
“是,儿回去凭师父责骂。”章晓萱怯怯道。
吴班主这才吩咐儿子天利带了小徒弟包子去唱一段儿南梆子《小放牛》。
章晓萱对楚耀南说:“南少,您抬举六合班,才有我们的今天。怎么也不能让天谈今儿的戏砸了,也是丢您和老菩萨的脸。您再容我点功夫,把下面这出《贵妃醉酒》好歹的唱完。下面的大轴戏就麻烦师父想辙掩过去了。”
楚耀南离开后台出了天谈,车外陪阿力叔抽根。
阿力说:“这六合班也太不识好歹了吧?这不是恩将仇报给南少你好看吗?分明知道老爷在等了交差呢。”
楚耀南吞云吐雾:“天谈这边也是群狼环伺呢,若出点纰漏,怕不止爹那边难以交差,老窝都被人家给你端了。”
阿力迟疑一下又说:“昨儿青道堂的事……”
楚耀南不等他解释完忙打断说:“我同溶弟及蒋家码头哪里来的宿怨?不过是各为其主。爹已发话,从前恩怨一笔勾销,那夜若非力叔当机立断拦住耀南的枪口,耀南险些铸成大错,感激尚来不及,怎么会有丝毫怨怪?”
阿力仰头深吸一口气说:“难为南少一片忠孝之心。老太太和老爷自有明察,就说今晚,夫人这也是病急乱投医……”
“帮这位大娘就是帮爹。其实谁当大娘对耀南来说都是一样。您知道,我娘没那福气生儿子了,爹当年才把捡来的我塞进她被窝养了。哪位姨娘扶正,还不都一样?”
阿力低头点点头,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