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很久以前,我曾经问过母亲,一加一等于几。
“自己数数看吧。”她笑着伸出了手,“你看,左手的食指加右手的食指,是几个?”
“一,二……”我瞪大眼睛,仔仔细细的去数。
“三,”我高兴地说,“有三个。”
母亲笑着摸摸了我的头。
“但是妈妈,”我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我的疑问,“为什么一加一一定等于三呢?”
“哎呀,这孩子。”母亲笑着抱起了我,“你自己也数了,一加一就是三啊,没有为什么,就是这样的啊。”
母亲的笑容很自然。
的确她说的没有错。一加一等于三,是我从小所熟知的最天经地义的事情,就好像太阳会逐渐缩小然后黑夜就会来临,夜晚的星星越多聚集起来形成的月亮越圆一样,是这个世界的最基本的规则,说是人类所能了解到的最初的真理也不为过。
真理吗?
我不明白。但是无论我怎么比划两根手指,两根火柴,两支笔,两把剑,两个人,我得到的答案永远是三。
一加一等于三是真理,毋庸置疑。
就像母亲的笑容从来都是那样自然。
——大黑的日记1
当我醒来时,我已经在这个房间里了。
我活动了一下沉重的身体,坐了起来。
灰色的墙壁,灰色的地板还有灰色的天花板,没有门和窗。一盏灯在天花板的正中央挂着,撒发着柔和的光芒。这是我见过的最简洁的房间了。
或许“我在灰色的盒子里”这种说法更加合适现在的情况。
借着惨白的光线,我看到这个房间里还有大约十几人。所有人都在睡觉,而且睡姿千奇百怪,有的人趴在地板上,有的人靠在墙上,有的人甚至脸朝下撅着屁股。
就好像所有人都是被随手扔进来的一样。这个想法从我脑子里闪过。
观察完这个房间以后,我开始思考。
我怎么来到这里的?
我努力回忆了昨天的情景:我和小白还有他的女朋友——好像是叫花花——一起去吃饭,看电影,然后……然后……
我的身体僵住了。我记起了昨天发生的事情,而且就好像发生在刚刚。
一个女人被一个男人用刀刺穿了喉咙,喷涌而出的血化成了一只只能用扭曲来形容的怪物。这个怪物先是将男人撕碎吃掉,又转头将女人整个吞了下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它好像看向了我们。
我的记忆就此中断。十分干净利索,没有一点后续。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来到这个房间的,不记得被人打晕,下药,也不记得自己有跟这个房间的任何牵连。
但是事实就摆在这里,我在一个不知名并且没有门窗的房间里。
惊慌的感觉迅速的占据了我的身体,我感觉自己的呼吸在加重,思维也有些不受控制的往坏的地方蔓延。
是谁,是谁把我带过来的?为什么要抓我?难道跟昨天的那件事有关?有可能,我们有可能是某个残忍魔法师的试验品,不久以后他就会把我们一个个的用变态的魔法杀死。空气!空气够用吗,这么多人,这么大个地方,估计一会就会被憋死吧。
无数的想法在我脑子里翻滚,碰撞,炸裂然后破碎,但是所有的碎片都会聚集起来,形成一个想法。
死,会死。我在这里会死。
我感觉自己的胃里有东西在往上涌。我用右手捂住嘴,不让自己吐出来。视线已经无法聚焦了,恐惧感紧紧地握住了我的心脏,我不知道该做什么。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解脱吗?”一个声音忽然在我的脑子里响起。
这个温柔而冰冷的声音瞬间就平定了我的混乱。我慢慢地调整呼吸,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
不知何时,我的左手感到了一个软软的凉凉的东西,我转头去看,发现是一个女孩正抓着我的手腕。她看起来十五六岁的样子,水灵灵的大眼里有泪水涌出的迹象,嘴唇也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
我平静下来的内心又开始躁动了。
“你是……”
“谁”字还没说出口,她忽然扑了上来,用双手环住了我的脖子。我因为重心不稳,坐着的身子躺了下去。女孩就这样伏在我身上,开始了小声的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