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这个时候,病房的门从外面叩响两声。
两人愣了一下,表情稍微有些凝固。
席明时抿了抿双唇,极不情愿地抽身退开,转头走向房门。
门后是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医师,她冲席明时微笑着点点头,走过来温声询问起喻白的身体状况。
检查一切正常后,她看了眼床上靠着的喻白,眼神中仿佛有话要说。
席明时将她送至病房外,轻轻掩上屋门。
“是这样,”医师左右看了看,“今天有人来探寻过喻小姐的消息,但请您放心,出于您嘱托的保密考虑,我们没有透露任何病人信息,只是来通知您一下这件事情。”
席明时听罢眸色一暗,沉思片刻后回答道:“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
医师冲她微微弯腰,转过身离开了。
走廊里很安静,只有偶尔一两个护士走过,脚步也是静悄悄的。这个私人医院低处偏僻,规模不大但是专业度十分高,环境和管理都属一流,绝对不会将资料泄露出去。
可没想到,他们竟能查到这里
席明时走到窗边,望了望湛蓝的天空。
罢了,该来的总会来。
几分钟后,她回到病房,看到喻白正望着门口,等门打开之后却又若无其事地看向窗外。
席明时顿了一下,觉得她是在等自己回来。
她真像只猫,骨子里总有一股猫的倔强,会把在乎装得这么不经意,她想,大概让这种人说出“我需要你”甚至比说“我爱你”还难。
“医生说你恢复得很好。”席明时走到床边坐下,探着身子吻了吻她的脸颊。
喻白淡淡地“嗯”了一声,随手翻开床头柜的杂志。
许久没关注过行业动向,对上面好些设计师的名字都有些陌生。巴黎时装周在即,各大品牌都在努力造势。
她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老东家,现在的国际一线品牌x。说来好笑,在她离开之后,它仍旧在延续自己的风格,新作品直接照抄照搬,基本没有创新。
席明时的目光落在杂志上,看样子也是一早发现了这种状况。于是,她笑着说:“看得出来,他们还是蛮怀念你的。”
喻白用鼻音冷哼一声,翻到下一页说:“只是无路可走罢了。”
席明时摸着她的头发,问:“你离开x,真的只是因为合约到期吗?”
喻白合上杂志,目视前方的墙面,平静地说:“不是,还有成衣业务和高定业务的矛盾问题。”
他们的高层不满自己拿出大半精力来延续女装的高级定制,说白了,他们是商人,只关注口袋里的真金白银,不那么在乎一个设计师的追求。
席明时点点头,正如她猜想的那样。
而且,临近解约的那段时间,喻白的状态奇差,神经总是崩得很紧,稍有不慎就会抓狂。
某天早上画手稿的时候,助理端来一杯咖啡,一不小心就泼到了纸面上。
这就像是,瞬间把她积压所有的情绪都点燃了。
喻白数不清楚那天摔了多少东西,事后“霸凌实习设计师”的传言便从总部大楼里传出来,飘到圈里各个角落,又被记者添油加醋地报道在纸面。
席明时放下手,用略带惋惜的语气说:“我原本也不看好你在那里的发展,他们不过是在榨取你的才华。”
喻白勾唇一笑,一副“反正都过去了”的样子。
她把书放回床头柜,身子慢慢向旁边歪下去,仰过来之后伸了个懒腰。
席明时盯着看上几秒,觉得实在太像一只猫了。
想起刚刚被打断的性致,她也倒下上半身,一只手支着头,另一只手将她拢在怀中。
喻白躺在她身下,眼睛上挑望向她的脸,目中闪着慧黠的光,这样连神韵都开始像了。
“还没到晚上。”她说。
席明时嘴角动了动,慢慢低下头轻咬她的唇瓣,许久后又迟疑地起身。考虑到这里是医院,公共场合终究是不好的,而且等她出院以后有的是时间过没羞没臊的生活,不急在这一时。
“你又在馋我。”
喻白冷笑一声,说:“我才没有,分明是你心术不正。”
席明时不和她争辩,只撇了撇嘴。她放下支着头的手,把脸埋进喻白的颈窝。
她喜欢和她贴在一起的触感,温软又踏实。
就这样过了良久,席明时喃喃问道:“你有没有什么心愿?”
喻白蹙起眉头:“心愿?”
席明时“嗯”了一声,说:“什么都行,比如以后想过什么生活。”
这个问题她一早就考虑过许多遍,无论她选择什么都好,她都会支持她走下去。
两个人都是从世上消失掉的人,她们如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只是茫茫人海中的两粒沙子而已,可以有很多不一样的选择。
喻白假装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回答道:“想当个懒散的闲人。”
席明时一愣,目中漾出温柔的光,这不是从前的那个喻白会说出的话。
在印象里,无论十年前还是十年后,她都自律得令人发指,跟“懒散”两个字一点儿也不沾边。
席明时略带无奈地笑了笑,说:“这还不简单。”
喻白打了个哈欠,感觉一阵困意来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