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礼物,放了十年都没有打开。这世界上,除了她还有谁会这么奇怪。
喻白转过脸,看到抽屉里还有张对折的纸,有些泛黄,还有一点细碎的褶皱。
她再次伸出手,取出它放在桌子上展开。
席明时噎了一下,身体好像麻了,没有动作。
喻白的视线落在画中的人像上,眉心微微蹙起,半晌后轻启唇瓣,读出画上的那句诗。
“人生若只如初见。”
铅笔的痕迹已经淡了,速写纸皱巴的地方似乎是水渍,洇湿后晕染开的。
书房里一片寂静,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回忆的阀门瞬间打开,她们各自踩着各自的脚步,走马观花般把碎片一样的往事又重新回首了一遍。
席明时缓缓看了一眼手中的礼物盒,这个她走到哪里都要带着,无论出差还是旅行,意义并不寻常的一方小小秘隅。
里面封印的,是她一直不忍,也不敢触碰的,年少时的梦。
喻白微微侧脸,看她把盒子一角轻轻摩挲,像是对待什么珍爱不已的事物一般。
过了良久,她叹了口气,往前一步把它端端正正摆在桌上,从另一个抽屉里取出一把精致小巧的美工刀放在上面。
她看着喻白,声音沉且缓:“帮我一个忙吧。”
这十年里她数不清有多少次打开它的冲动,可是却一次又一次地压抑住了。因为这个东西,俨然已经成为她的精神寄托。
如今那个系铃人就在眼前,这个礼物由她打开,从意义上来讲,再合适不过。
喻白望着面前方方正正的盒子,还带着圣诞色彩的红绿格子已经逐渐融成一片,蝴蝶结的形状已经塌陷很多,很费力在抵挡时光的痕迹。
她明知道里面是什么,心中却涌上了探秘一样的新奇和刺激。
沉吟片刻,她默默拿起刀,食指抵在刀刃上,干净利落地顺着包装线划开一道细细的口子。
本就接近腐化的牛皮纸随着刃口整齐地分离开,露出里面棕色的盒身。
席明时忽然有点心疼。时间久了,她对它产生的感情并不浅,就像每个孩子都有一个最珍重的玩具,无论多么破旧都舍不得丢弃。
喻白轻轻把刀放在一旁,拨开纸和蝴蝶结。一双雪白的手取出盒子放在桌面上。
做完以后,她看了席明时一眼。
那双眼睛里的东西很复杂,有惋惜,有不舍,还有很多好奇,最后还有一丝逃避,看起来十分挣扎。
“你自己来?”喻白问。
席明时抿了抿唇,还是不准痕迹地摇摇头。
喻白指尖点了下盒面,然后顺着结构打开它。整个过程不超过半分钟,却让人觉得像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当里面的东西历经十年重见光明时,席明时怔住了。
只是本未拆塑料装的书。
黑色封皮,简单干净,是她喜欢的那个侦探系列里,最后一册。
回忆电光火石般袭来,她印象很深刻,这本书她当时期待了许久。因为热度很高,又是作者的封笔之作,所以刚发行就被一抢而空了,然而自己并不在抢到的行列里。
为着这件事,她还曾在动态上表达过懊恼。
虽然后来还是买到了,但掐算一下时间,肯定是在那年圣诞之后。
“为为什么?”
喻白蹙起眉心,有点好笑地看着她:“什么为什么,只是个礼物而已啊。”
席明时再一次用复杂的眼神看了她很久。
这个礼物,她不止一次猜想过是什么东西,还特地用这个人的处事风格来考虑,每一次都猜得不同。可她从来没想过,这里面装盛的竟然是那时的她最日思夜想的惊喜。
“你怎么会知道我想要这个?”
喻白想了一下,不太确定地说:“你应该是发过一个关于它的动态。”
席明时盯着她,目光灼灼:“我当时都没有买到,你是怎么得来的?”
喻白又费力地思考片刻,年代太久远,很多细节她已经记不起来了。
“好像从一个购物网站上,嗯我不记得叫什么了,但只记得买到这个还有些困难,需要等到半夜才能抢到。”
席明时沉默下来,心脏却突突直跳。
如果一个人留意过另一个人的社交动态,还默默记下了她的喜好,又为了送一个礼物,不惜熬到半夜等这个机会。
这种用心程度
她不敢妄自定义,因为她现在的心情比风还凌乱。
凌乱之中掺杂着一种隐隐的感觉,又痒又躁动,好像有什么在搔着她的心。
席明时目光闪烁,不停审视着眼前的人。过了良久,她缓慢贴近一点,十分纠结地问:“十年前,你对我真的没有一点儿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