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白挣扎两下就不再动了,安静等着她意满餮足地起身,然后把自己从地上拖起来,带到浴室里面去。
席明时放好浴缸里的水,试好温度,把什么都安排妥当后,却一直没有出去的打算。
喻白盯着她的脸,认真地说:“我不和你一起洗。”
席明时蔑笑一声,开始伸手解自己的衬衫扣子。
“席女士,麻烦你要点脸,谢谢。”
她保证这是自己骂人骂过最狠的话,二十多年的教养不允许她再说什么过分的,但是很显然,教养如果遇到她这种人,完全起不了任何作用。
“我不要脸。”
她的人和她的回答如出一辙。
席明时迈进浴缸,摘下花洒轻轻浇在喻白的长发上,浓厚颜色随着水流蜿蜒而下,像是河流汇聚在大海之中的景象,有种别样的美感。
喻白觉得十分不适应。
这种事只有在很小的时候才有过,还是和妈妈一起,长大一点儿之后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进浴室。
席明时的动作很温柔很小心,感觉就像是在给自己的猫洗澡一样,丝毫没有弄疼她。
浴室里的水汽很快弥漫起来,蒸得人脸色绯红。喻白抱着自己的双腿坐在水里,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小时候,身后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她的妈妈。
那时候的她,还愿意给她和别的母亲所给一样的,平凡质朴的疼爱,而不是只要求她得优秀一点儿,再优秀一点儿。
也许是空气太过湿润,喻白的眼前有些模糊,她缩了缩肩膀,把自己抱得更紧一点。
两人身上的颜料太多,换了好几次水才彻底洗干净。等出来的时候,骨头都像散架了一样。
席明时好像没有任何事,因为她还能若无其事地走进厨房,在保姆的帮助下做了顿丰盛的晚餐。
喻白从来不下厨,油烟气太重,会对女人的皮肤和容颜有很大损伤,所以在她妈妈对她的教育中,根本就没有这一项。
半个小时后,席明时喊她吃饭。
“不饿。”
“不行。”
真烦,她吃饭一向没有准时过,不饿就不吃,从来没人管过,偏她像个老妈子一样啰里啰嗦的。
喻白腹诽一阵,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
席明时便走过来把她拖进餐厅,摆在椅子上放好,全程不顾她不耐烦的难看脸色。
保姆在一旁看到这一幕,很合适宜地悄悄走下楼,留两人独自享用晚餐时光。
喻白憋了一肚子火气,看着摆满一桌的基围虾,鳕鱼排,奶油蘑菇汤,奶酪和水果等等,仍旧半天不动。
席明时看了她一眼,慢慢放下叉子,饶有兴趣地勾了勾唇角。
她知道她什么意思,暗暗跟自己较劲罢了,哪怕把她拉到餐桌旁,她偏不动,看自己还能把她怎么样。
只可惜,真想比个输赢的话,她永远不是自己的对手,因为下限这种东西,她从来没有。
席明时摇了摇头,叉起一颗草莓咬在口中,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喻白愣了一下,正不知道她又打算干什么的时候,突然被捏住下巴,强行喂进了那颗草莓。
她挣扎呜咽半晌,还是没能敌过对方的攻势,输得惨白。
席明时抬起脸轻哼一声,挑了挑眉道:“你要是不嫌恶心,我不介意每顿饭都这么喂你吃。”
喻白错愕很久,脸色由白变青又变红,气的说不出一句话。
这女人!
何止是不要脸!
简直是太不要脸了!!
她盯着她满脸的笑意,最后在牙缝里狠狠挤出一句:“神经病!”
席明时坐回椅子上,喝了一口汤,用看好戏的神情等着她接下来的反应。
喻白和她对峙片刻,皱着眉头抄起刀叉,发脾气一样在鱼排上乱切一通,弄得碗碟乒乓乱响,就像在用小孩子表达不满时的方式发泄。
席明时眯起眼睛,觉得莫名喜欢她这种样子,不端庄持重,不优雅大方,不所向披靡战无不胜。这个人在此刻,才像她真真实实的样子。
她应当该哭的时候哭,该笑的时候笑,该害怕的时候害怕,该生气的时候就闹脾气。她该是有温度的,不是那样远在天边,让人觉得高不可攀。
“多吃点,太瘦了没手感。”
席明时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她胸口,把刚剥好的虾放在她碟子里。
喻白好像没听清一样:“啊?”
席明时拿起酒杯抿下一口,别开眼睛不搭话。
喻白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现的难以理喻。
她到底哪来的脸说自己?她分明连A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