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卧室时,她把碗放在柜上,在床边轻轻坐了下来。
喻白安静闭着双眼,呼吸轻缓无声,但是一看就没有睡踏实,因为眉头是微微蹙起的,眼皮也在时不时跳动。
她身上还穿着那件华丽的礼服,裙摆重重簇拥起纤细的身体,长发三千迤逦四处。雪白双手叠放在小腹前,端端正正,像童话里公主的睡姿。
整个人看去,绽放如玫瑰。
席明时犹豫地抬起手,轻轻覆在她的指尖,但是很快便触电一般收了回来。喻白有所感觉,费力地睁开眼睛望向她。
“你没有走啊……”
席明时“嗯”了一声,探过身子将枕头叠好,让她靠在上面。她端过碗,自然地盛起一勺粥送到她嘴边。
喻白怔住,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许久,表情有些许微妙。
“怎么,怕我下毒?”
“……”
两人对峙半晌,谁也没有动,都只静静地看着对方,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喻白垂下眼眸,慢慢张开了嘴。
小米熬得恰到好处时,上面会熬出一层厚厚的米油,浓稠清香,入口即化。
她小的时候很喜欢妈妈熬出来的粥,里面也会放她很喜欢的花生和南瓜。
眼前这碗她确信不是买来的,而是亲手熬成,因为粥这样的东西,可以品出独特的感觉,家才有的感觉。
喻白一时有种不知怎样形容的感受,胃被填满的同时,好像身体里淌过了融融暖意。
席明时把碗放进厨房,回来时候将枕头放平,让她再重新躺好。细致打理好一切后,时间刚好十一点整。
她拿起外套,淡淡说道:“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说罢便转身朝门外走去,没有再说什么的意思。
“要留下来吗?”喻白看着天花板,面无表情地问。
席明时顿住脚步,仿佛没听清一样,扭头望向她:“什么?”
喻白安静片刻,继续说:“我不喜欢欠东西——向来不喜欢。”
她的确如此,因为那会让自己十分不舒服,像在心里面埋了根隐刺一样。
席明时其实是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只是觉得无法理喻而已。她站在原地久久不动,手不由自主地握紧,又松开,最后又握紧。
喻白听不到她说话,也猜不到她的表情。屋里的灯被特地换上了夜灯,黯淡的光线中,她只能从余光中看见她模糊的剪影。
席明时张了张口,沉声问道:“你确定吗?”
喻白仍旧望着半空,冷淡地回答:“嗯。”
席明时不准痕迹地叹了口气,一边走过来,一边扯开自己衬衫领口。
“好,既然你还有力气折腾……”
她欺身轻压在她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人,“那我就不客气了。”
喻白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缓缓偏过头去。席明时却突然握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
“这么不愿意欠我,是完全不想和我有任何瓜葛吗?”
喻白不说话,眼睛却已经把答案说了出来。
席明时握着她下巴的手一点点收紧,唇瓣止不住颤抖起来。这张漠然的脸,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简直可以完美重合。
她早该知道,她向来如此不是吗?这样冷的心,哪里是一碗粥能暖热的。
从前她做了那么多,都没能办到的事,何况是今天,这个女人站在万人之巅的时候。
她就像一个无冕之王,无数人为她折了尊严,丢了自我,却还是一败涂地,狼狈不堪。
而最可笑的是,所有倒下的人,她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席明时看喻白此时安静得像个布偶,动也不动,毫无反抗地等着她摆布,神情依旧冷漠疏离。
她嘴角牵起一抹嘲弄,安静半晌,最后却只俯身在她唇瓣上轻点一下,半真半假说道:“我有点喜欢你,考虑一下当我的情人?”
喻白听完果然有了反应,用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望着她,仿佛在说“你开什么玩笑”。
于是她也回敬一个嘲弄,用不着说话,只是把高傲和不屑完完全全写进了眼底,让人一看就能读出答案。
席明时食指轻轻放在她的唇上,做一个噤声的姿势:“别太着急回复,考虑清楚,有机会再告诉我。”
喻白觉得她好笑,同时又很有意思。毕竟这种要求,可从来没人和她提过。